此时已然天亮了,汉军虽然疲惫,但是阵型严密,防备的严实,再留在此处,对于没有了立足之地的魏军而言徒劳无益,而与此同时,他的靠山、他的兄长司马炎,却有可能尚在逃亡之中。
于是乎,司马机回来得虽然慢了点,撤得却很快,仅仅是停留了一刻钟,便主动引军北撤,并分出小股骑军,由司马伷带着,向着东面而去,搜寻司马炎的踪迹。
魏军的黯然撤退,自然引来了汉军的放肆欢呼,这也代表着,此战告一段落,以汉军大胜完结。
“陛下,此人倒算是一个人物。”
原本司马炎所据的郧县将台之上,重新立定的龙纛之下,关彝眯起眼睛望着此时只是试探了下,就果断折返的魏军,目送这股烟尘向北而走,却是回头拱手而对,语气严肃。
“此人如此果断,为将绝非那司马炎能相提并论……”
杨伊微微颔首,不过却也不太在意,司马氏中人,除非司马懿或者司马师复生,不然,其余之人,或许能为一良将,但是对于大局而言,却没什么用处!
司马氏如今需要的是政略人才,打天下需要将才帅才,治天下需要文略,这种良才,天下层出不穷,但是握天下,却是需要政略。
政略经验丰富的杨伊颔首之余却不忘顺势再去‘询问’其余二将意见:“蒋卿与罗卿以为呢?”
蒋斌倒是不在意,这种决断,他不大瞧得上眼。
一旁罗尚此时微微蹙眉,不过倒也没有反驳:“臣以为,这魏军统帅确实果断,应该小心。”
杨伊点了点头,如有所思,便也不再多言。
“稍待歇息,关卿带骑军北上,复南乡郡,罗卿从之;蒋卿坐镇郧县,扫清魏余!”
思虑了下,杨伊定下了接下来的战略,还是关彝守南乡,并拨了罗尚为副将,算是添了一分战力。
蒋斌仍旧屯守三郡,抚地安民。
另一边,司马炎仓惶逃走,身后部队先在过浮桥因为通道拥挤而汉军紧追不舍,只得冒险趟入汉水,希冀汉水之冰尚厚,还能渡之,后来又被汉军大面积追击,却是早已经狼狈不堪。
郧县向东,河流处处,这些河流大都位于陡峭的山峡之中,河道窄,礁石多,加上冬季多是冰凌,此时随着朝阳升起,天气回暖,冰层逐渐瓦解,一人两人还能渡之,多了就踏破冰层了。
落水者甚众,有逃奔的魏人,也有追杀的汉军。
司马炎一直向东奔跑了十余里,渡过了几座浮桥,才好不容易像是没有追兵了,然后自然要赶紧歇息一下,以图从此处带着仅存的几十骑向北还是继续向东。
这是一处三角洲,两河在此汇流,一河在北,一河在东。
向北,是刚刚收复没多久的南乡郡,向东则是襄城邓艾所部,目前都应该无忧!
当然,这还得渡过眼前河水,这一处也没了浮桥了,伐木也不是很方便,只能浮渡过去了。
然而,待几名魏军骑士小心试探河冰,差不多还能渡,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必须解甲,要不然在冰层上穿着甲掉落下去,却是神仙难救;司马炎等人也赶紧解甲完毕,正准备从此处渡河之时。
忽然间,旁边的山石间,却是涌出一波人,为首一人更是压抑不住心中喜悦,当面大呼:“哈哈,却是吾洪福齐天,我说你脱了衣服,是在等爷爷吗?!”
司马炎抬头一看,登时心下冰凉,原来,此人赫然是战前找了许久的李痒!
李氏兄弟五人,也分嫡庶,却是老二李玄休为嫡子,得继承家业,而李辅虽为长子,却不能继承家业,自身也只是平庸,如今早早被打发出去,为山间一部族之领。
李痒却有能力,虽然汉主打压李家,但是也给了李家一些人机会,可以从此从家族中跳出来,比如李痒。
身为庶子,以后也就是领一部族,看似为人上,但是部族也就是百十人的部族,勉强温饱而已,而居于山间,和这天下相比,却差的太远!
如今也为一军中校尉,当然不是带前缀名的校尉,只是一普通校尉,可以最多领两千人,当然他只能领最少的八百人。
毕竟他父亲,上庸郡都尉李慕,也才领两千人。
早早李痒就展示出了投诚之意,也有决断,主动表示愿为间,李氏之事,其实早已不是秘密,已经被有心人传播!
这看似是危害,但是却也是一种保护,以仁义传国的季汉,绝不会以“莫须有”加害臣子,李氏等于得到了一重保护!
但是,得到了好处,自然也有坏处,那就是绝难升迁了!
李痒自然不甘于一下级军官,也不瞧得上父亲和二兄的那些谋划,就是成了对他好处也不大,于是把握住了这次机会,知道战功不易,就愿意舍命用间。
他不但料到自己可能会有危险,早早舍弃了金子,趁夜色混入魏军的民壮营中,更是在战斗发生后早早出了城,以图在乱战中保命。
非只如此,他还不是纯粹逃亡避战,而是稍微观望战局后,待发现汉军气势如虹,定然必胜无疑后,复又干脆拦住了早早的拦住一股百余人的逃亡山民,报出了自己的官职来历。
魏军可是穷索了不少的山民,用之修浮桥,修城等等,这些人见机得快,一旦没了管束,立刻就散去。
魏人今日大举搜索此人,民夫营人尽皆知有此人物,如何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