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该你落子了。”山脉深处,一片桃花林中,有着两个修士席地而坐。
在他们面前摆着装棋子的木盒棋盘,上面对弈的黑白棋子七零八落,显然已快要结束的时候了。
说话间,其中一人笑眯眯看一眼对面跪坐的面无表情的男子,手指拈着的黑子,落了下去。
“清风师弟,你太过心急了。”一对黑眸中有光一闪而过,修长手指拈着一枚白子落下。
一头漆黑长发散披于肩,柔顺无比,白瓷一样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多余表情,漆黑双眸里,清冷无比,只薄唇微微抿着。
在这人的身上,萦绕着清冷的气场,就算是下棋博弈时,也是半点不染尘埃。
“嘿嘿,清玄师兄,这可未必。”清风说着。
二人的棋艺,相差并无太大的距离,只是棋艺这回事,只要相差一点,就会形成绝对优势。
只是半个时辰,棋盘上已出得结果来。
胜者自然是面无表情的清玄。只不过清玄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对方,挑了下眉,示意对方接着再来一局。
“清玄师兄的棋艺,还是高我一层,清风实是自愧不如。”生就一对桃花眼的清风直接将棋子收入木盒里,对上师兄微冷眸光后,他笑眯眯说着。
对此次博弈胜败并不在乎。
“与我对弈,师兄便不觉无趣吗?听出去采买东西的管事说,这几年,外面又有几位棋艺圣手声名鹊起,难道师兄便不想与他们博弈一番?”
只是清玄闻听此言,却丝毫没有波动:“师弟,休要诳骗我带你一同下山;你上次下山,便惹下不少麻烦,十年内,你休想再跨出山门一步。”
“与师兄你一同下山,这总可以吧?”
“做为师父修炼期间,在山门暂代道主之位的我,在师父出关前,也不会下山。”
清风一听此话,苦下一张脸来:“师兄,便不能通融一二?”
“除非你不怕抱朴子师叔的惩罚。”清玄平淡的说着。
“这还是算了,真不知抱朴子师叔哪只眼看出她的宝贝徒弟会与我有私情,连我下山去会一会旧友,都会被罚去闭关。
师兄,你说我又非出家之人,找一两个凡间伴侣,又有什么关系?再说,师妹我也根本看不上的。”清风的话带着些不满。
“峕师妹不是很好吗?抱朴子师叔的关门弟子,也算是出身名门,虽然家道中落,不过家世仍在,你又何不满意?”清玄突然说着:“她身有气运,若能转化,就是仙根宿力,根基比我们都深厚。”
清风拿过茶壶,又取过两只杯盏,倒了两杯清茶,递到对方面前一杯,自己取起一杯轻轻饮了一口,开口说着:“我为什么不满,难道师兄真的不知?”
“虽然说有大气运者,真能转化定下仙神根基,前途不可限量,可茫茫世间,有几人能转化?
当年留候和后来的淮南王,固是千古佳话,可是前后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这个峕师妹资质平平,不过是因出身大家,又与抱朴子师叔有着缘分,才被抱朴子师叔收为关门弟子……只是资质平平也好说,只需用些名贵丹药,调养身体,再勤修苦练,也不是没有可能赶上,甚至转化气运为仙神根基,远超我等。”
“只是入得我门,依自己出身高贵,不思修炼,每日只做些少女梦想,这样的女子,何能何德,能与我成为道侣?”
“她是士族之女,年纪又小,才只十来岁,怕是在家中娇惯久了,一时难以适应山中清修罢了,你总该给她些时日熟悉修士的生活。”清玄沉默了下,说着。
清风一直笑着的桃花眼渐渐带着冰寒:“莫非师兄硬是要撮合不成?我可不记得,道主有权干涉门人双修人选。”
“若是你真不愿,此事就罢,不过是师父闭关前过问的事。”清玄淡淡的说着。
清风眯起眼眸来:“师门会这样重视?就不怕最后牵连了师门?贾充当年得罪狠了钟会,钟会会不牵连本门?”
“……”对此,清玄实是无言反驳。
如今天下道脉分为几支,不过大都弱小,只有蜀地一支和鲁地一支为上门。
因为前劫的原因,道脉都有扶龙庭的需求,像是本门,之前就参与进去了,辅助大魏,获得倒也不少,又及时转变门庭,投靠司马氏,如今也要撤了。
道脉在世间选定的辅佐之主,一般来说,都是慎之又慎,除非是别无选择,不然选择的都是能力和实力都强悍之人。
就像是当年选择魏朝,却是别无选择,不然就要和天师道一般沉沦数十年,天师道当时是怕了,自家却还有余力,选择了魏朝。
只不过,成也如此败也如此,当年的魏武帝总迟迟无法突破最后一步,眼见时日蹉跎,天下潜龙又起,最终道脉只能饮鸩止渴,激发气运,致使曹氏内卷纷纷,道脉最终也抽身成功,只是所得不多。
“清玄,清风,关于此事,却非简单几句便能概括清楚,来日方长,有些时候,一两巧合,就能改变既定之局,何必为眼前些许小事烦恼?”二人身后突然有人出声说着。
“师父!”两人看见来人,都恭敬起身,深深一礼。
“不必多礼。”走出来的男子,看上去有五十左右,很是温和的让二人起身,招呼他们重新坐下来。
“你二人的话,我已全听到了,清风你真不喜峕儿,我就替你回了你师叔,峕儿虽是你师叔关门弟子,修炼的还是基础,目前与你无法成为双修伴侣;不过她到底是本门恩人之女,你二人对她,不要冷眼以对。”
“是,师父,弟子知晓了。”清风知道自己小动作被师父察觉到了,立刻回答的说着。
清玄此时却问了一个问题:“师父,司马炎一直不肯自立,可有办法令其改变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