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招呼众人落座,他那位富翁弟子并未露面,家人们奉上茶后也都退了出去。
“马公子,老夫听说金五和小雷子把此事委托给你了,你一定要问老夫些情况才能破解这桩悬案,你问吧,除了老夫师门的内功心法外,什么事都会告诉你。”
众人都笑了,谢玉娇、金五伦和雷霆都在心里暗道:上人年齿位辈虽尊,脾性还和当年一样,什么事都是直来直去,竹筒倒豆子一般。
“上人,晚辈并非想问您什么,只是想把此事的看法说出来,然后请前辈参详定夺。”
“参详定夺?”上人有些疑惑。“你是给我出则公案,让我像参禅似的悟出答案?”
“差不多。我把此事的各个疑点都说出来,请上人把凶手找到。”
“别,别。”上人摆手不迭,“你可能不知道,老夫虽顶着佛家的名,却未念过一页经,未参过一天禅,凶手还是你来找,老夫负责去抓,不管他是谁,也逃不过老夫的掌心。”
马如龙微微一笑,还是讲了起来,他先把王家“生死符”的事说了一遍,所说的和那天对谢玉娇、金五伦和雷霆三人说的并无出入。
“此事老夫早知道了。你这番分析倒够惊人的。”金顶上人沉吟道,“武林中易容高手也就那么几位,易容虽是小道末技,想成名成家也不容易。”
“是啊,如果仅凭这件事想揪出幕后黑手几乎是大海捞针,好在此人犯了个天大的错误,那就是弄了个假金顶上人去霹雳堂买雷火弹,又偏偏到金三爷的银庄里去兑换银票,被金三爷和钱掌柜看出破绽,此人又察觉到这一点,来个亡羊补牢,把所知情人都灭口了。”
“他是犯了错误,但弥补得也很干净彻底呀,把能够引向他的线索都掐断了,老夫从这里看不出什么。”上人摇头苦笑道。
“不,他这是犯了无法弥补的错误。”马如龙抚掌笑道,“第一点,他暴露了自己就是王家生死符的幕后黑手,把这两个案子并在一处了。第二点,他暴露出自己是位易容高手,上人相貌威武,令人一见便很难忘怀,金三爷又和您相交莫逆,想把一个人易容成您的样子,偏偏雷堂主却很勉强,想骗过金三爷几乎不可能,但他还是成功了。”
“成功了?他不是露出破绽了吗?”
“不,他露出的破绽不在易容手段上。而是别的方面,许多人都知道,眼睛是会说话的,却很少有人知道,手也是会说话的,哑巴的手语自然是特别训练出来的,但一般人的手其实也不差,只是很少有人能读得懂罢了。但赌徒的手却不但会说话,而且赌徒之间也能看懂这种手语,在赌桌上他们也常用这种手语串通诈赌,这位假金顶上人虽然不是想和谁交流,但他的手势语言还是有独家特征的,所以被钱掌柜认了出来。”
“高论,实在是高论。”上人大笑道,“老夫也是个赌徒,也时常和门人弟子们小赌几把却不知还有手势语言这档子事。”
“梵音寺一案,他虽然做得天衣无缝,却也留下了大大的破绽。”马如龙又道。
“天衣无缝怎会还有大大的破绽?”
“武林中能把这种事做得天衣无缝的又有几人?所以此人是把自己划定在有限的圈子里,他要是乱杀乱砍一通,还真令人无法推测他是何许人,但他想把此事做得一点儿痕迹也不留却又留下了铁证,证明他不单有极高强的武功,而且对假金顶上人和梵音寺的和尚都有极强的威慑力,这才使他们丝毫不敢反抗,一个个自动悬梁死了。”
“他们是自己悬梁自尽的?”雷霆忍不住问道。
“是的。我虽未亲眼见到,你说得够详细了,我断定这些人都是自己自尽的,如果凶手一一勒死他们,不会不留丝毫痕迹。”
“人都是怕死的,他们怎会甘心自己上吊,既不反抗,也不逃跑?”雷霆问道。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自己死,就会死得很痛苦,很凄惨,在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他们自然只好选择既无痛苦也很体面的死法。”马如龙喟叹一声。
“马公子,你不是六扇门的吧?”金顶上人问道。
“上人怎会这样想?”
“你简直是神捕啊。”上人笑道,又摇摇头,“不,六扇门那些蠢驴给你当徒孙子你都不会要,这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雷霆一笑置之,又接着道:“这两桩案子里有许多事我都想明白了,只有两件事怎么也想不明白,想请上人帮着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