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帮主花子明一看到前来报丧的峨嵋女弟子,顿时省悟:自己失策了。
他后悔不迭,自己昨天怎会糊涂了,只管一股劲儿地催弟子打探消息,却没亲自过去查看?庄子是封锁了,可是金陵王也决不敢拦阻自己的大驾呀,最起码派个弟子正式拜庄,言明自己已经到了金陵,也可把主动权操之在手,而今三个峨嵋女弟子的请安声就好像是重重打在他脸上的耳光。
他在去张庄的路上,为自己找了几十条开脱的理由,最后却不得不羞愧地承认:自己是被吓破了胆了。
他知道金五伦和雷霆都劫后还生,更是惴惴不安,益发后悔昨天没亲自走一遭,查明虚实,就冒冒失失发出了信,日后在少林那面可有得解释的了。
许靖雯依然率众人接出庄外,花子明不待她下拜,便已飞身下马,用大袖托住她,话未出口,唏嘘声已闻,哽咽道:“许姑娘,你们受苦了。”
他和谢玉娇、金五伦依礼见过,却没看到雷霆,心里不免打个问号。然后直奔灵堂,一进门便扑倒在玉海师太遗体前,痛哭流涕道:“师太啊,您可是武林中擎天玉柱,架海金梁,多少年来,您和我一道扶持武林正气,打击黑道、绿林道邪恶势力,江湖中才得以富庶安康,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只闻鸡鸣犬吠,不见刀光剑影,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他声泪俱下,罗里罗嗦说出一大篇文字,最后还习惯性地弄出个“呜呼哀哉,尚飨。”他哭声震天,语言高亢,屋里屋外的人听着,都被唬的一愣愣的,最后总算弄明白了,他是在读一篇估计是刚刚打好腹稿,尚未润色的祭文,难怪昨天没见到他的人影,敢情是在家中忙这个呢。
花子明哭毕,伏地不起,看那架式,若没人扶,能保持个三天两夜的,许靖雯和净凡两人望望,只好起身去扶他,许靖雯道:“花帮主,节哀自重。”
花子明在两人搀扶下起来,用衣袖抹去脸上的眼泪鼻涕,又仰天哭道:“我和玉海师太相交二十年,交往虽疏,却是情谊厚重,你碍事出君子之交,道义之交,人虽不见,两心自知。”
许靖雯和净凡听得一阵阵反胃,险些吐出来,在峨嵋派中,只要有人在玉海师太前提起花子明三字,就得马上去刷三次牙、漱五遍口。
谢玉娇在外实在听不下去了,惟恐他再吣出不伦不类,有辱亡灵的胡话,急忙进来,冷冷道:“花帮主,峨嵋派的姐妹正在哀痛之中,您老人家就别刺激他们了。”
花子明立时不哭了,整衣冠,具威仪,昂然而出,在在显示出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的派头。
来至客厅奉恭毕,花子明刚要开口,金五伦对外喊了一声:“有请童大爷。”
童大鹏早已在外侯着,急忙进来拜见帮主。
花子明皱眉道:“大鹏,恁长时候你跑到哪儿去了?”
金五伦笑道:“童大爷远来是客,我请童大爷喝茶了。”
花子明微微一惊,再看童大鹏衣裳整洁,头面光滑,不像吃过苦头的样子,才冷冷道:“五爷太客气了,本座代他谢过。”
“不谢。”金五伦微微一笑,“还有一事要麻烦花帮主鉴证一下。”
“何事?”花子明警觉起来。
“我府里有个奴才,他吃里扒外,忘恩卖主,我本来要把他处死,可他说是您花帮主的属下,求我看在花帮主的金面上放过他,所以要借花帮主法眼鉴证一下虚实。”他又喝道,“把人提上来。”
两名壮汉架着一人走进来,扔麻袋似的把人扔在地上,铿然有声。
“如果他真是花帮主的人,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花帮主把人带回去即可,如果不是,立刻处死,以为卖主者戒。”金五伦平淡的道。
花子明见地上那人衣裳破碎,血迹斑斑,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已看不出原来的嘴脸,心里犹豫着认还是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