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禅躺在榻上,思绪纷纷扰扰,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把这些思绪掩埋起来。
他透过木窗,呆呆的望着窗外。
外面的夜色正好,乳白色的月光似轻纱般泻下,微风轻轻的吹动月色,使它更加的神秘又妩媚。
可是再美的夜色,也抵不住他内心的悲戚。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失去了最亲近的人。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他还无法接受。
此刻,他好像感觉兄长还在自己身边,跟以往一样躺在他的隔壁,会忧心他是否安眠!
容九禅闭上眼,努力的抑制住内心的凄凉,逼迫自己安睡,可怎么也睡不着。
他忽地起身坐起,望望窗外那皎洁的月色,不自觉的往外走。他小心翼翼的拉开门,朝那个方向走去。
净室里的人早已察觉他的动向,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容九禅轻轻地朝后山竹林走去,他踏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那条路上,浑然不觉夜里的微凉。
竹林深处,苍竹的外衣在皎洁的月光下变得模棱两可,开始失去苍翠的光泽,而变得亮白。
月光透过竹叶间的缝隙投射到地面,开始变得神秘,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
容九禅在那座新坟前驻足,深深的凝望,恍惚间,思绪乱了一片。他一步一步的移过去,在那个不高的土堆前跪下,一言不发。
他心道:“兄长,九禅向你忏悔!”
夜风在竹林间穿越,带来了阵阵寒意,可是他全然感觉不到。
愣是时间在悄无声息的流逝,容九禅也不曾挪动一丝一毫。
天上的那轮圆月,显得格外的讽刺,容九禅没心思理它。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也快退出天幕。容九禅感觉身后有人给他披上了一件外袍,他知道是谁。
“真人,我不冷!”
话还没说完,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之前一直不曾注意,这才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连衣裳都不曾穿好。
身后的人把外袍给他披好,他这才感觉到一丝暖意,原来他自己早已凉透了。
“夜里露重,出门怎可不披上袍子?”
容九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开始翻滚,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许久才缓缓转身。
“这次是我大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让您担心,是九禅的不是!”
一巷真人不言语,只是静静地注视这容九禅,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感觉容九禅长大了。一巷真人其实出来很久了,一直在不远处静静地陪着他,要不是担心他感染风寒,也不会扰了他的心绪。
一巷真人淡然道:“跟我回去吧!人死不能复生,你这般折磨自己,逝者也不会安心!——生死是道,你要早早放下才是!”
容九禅捕捉到一巷真人的目光,对视良久,就地叩首,“师...您说的是,九禅明白!九禅有一事相求,还望您成全!”
一巷真人望着那双干净的眸子,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反而不自觉的温柔几分,“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容九禅的眼底染上一丝喜色,他深沉的望着眼前的这位长者,把他的模样一点一点的刻在自己的心里。
长者雪白的发丝在月色的映衬下,格外的有光泽,淡墨色的衣袍是那么的灵动,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脱离世俗的灵气。
墨衣白发,温润如玉的眼眸,和蔼慈祥的面容,温文尔雅的言辞,容九禅在一刻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依恋这位长者。如果可以,多想叫他一声师傅。
容九禅看呆了,心神也飘了很远很远,一时之间也没说出自己所求之事是什么,倒是让一巷真人等久了些,他再次温和的开口,“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容九禅闻声这才把思绪收回来,待思绪回归到原处,他才毕恭毕敬的叩首,说:“九禅请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