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死我就成全你!”熊老大又被我的反击给激怒了,回过身来继续追着我猛砍。我这会儿连防身的兵器都没有了,就只能是四处躲闪,狼狈不堪。
“嘭!嘭!”
“还不住手?”
“在我们面前还敢撒野?”
随着两声巨响和两句怒斥,洞顶的两名城卫终于赶过来了,同时再次丢过来两个鬼火球。其中一个不偏不倚地就砸中了熊老大的肩膀。
熊老大被火球砸中了却只是晃了一晃,看起来无伤大碍。它暴跳如雷,不过此时再不走,它可真的就有**烦了。所以犹豫了一下后,它还是放弃了继续追杀我的念头,带着满肚子火转身跑了。那两名城卫也跟在后面紧追过去。
我脱离了险境,便急忙跑到被熊老大摔到墙边的那个人身旁查看。果然就是田老炉!
可怜的老头子用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唔唔”地说不出话来,面色惨白,双眼紧闭。显然是刚才熊老大手上使的劲太大了,捏坏了他的咽喉,恐怕再也不能说话了。
我把田老炉扶坐起来,让他的头枕着我的胳膊。但突然间,我感觉到手臂上温温的,衣袖也被打湿了。再伸手一摸,手掌上沾满了粘稠的红色液体,是血!
看来他最重的伤不在咽喉上,而是在后脑勺上,应该是刚才摔的那一下磕到了墙上磕破的。我赶紧用那件新斗篷垫在老头的脑后面,紧紧地捂住依然还在流血的伤口。
田老炉喉咙里“唔唔唔”地**着,面色如同白纸一般的惨白,脸上那一道一道的皱纹也在不停地颤抖着,显然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折磨。他的眼皮努力地睁开,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却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来。
我看着他那闪烁不定的目光,知道他此时已经是回光返照,早就看不清人了,不禁也开始泪流满面。
田老炉活到九十几岁,大半辈子都生活在这座阴城里,也一直说愿意就老死在这座阴城里,不回阳间去了。但,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凄惨地死去,连个寿终正寝也没能捱到!
虽说是舍友,但他老成持重,循循善诱,在我心目中就如同是祖父一般的长辈。我实在舍不得他走,还希望他能再多活个几十岁。可最后他还是躺在我的怀里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随即身体也慢慢变得冰凉,就此撒手人寰。
我伤心欲绝,仰天怒吼!
就在此时,洞顶的时钟敲响了子时的钟声,却仿佛是专门为田老炉敲响的丧钟!
长寿饭店刚开业一天,喜事就变成了丧事。滕叔礼为了给田老炉办后事,第二天就暂停了饭店的营业,把前一天的灯笼、彩带全部撤了下来,花圈也换成了白的。原本的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转眼就成了死气沉沉的灵堂。
田老炉没有后人,根据他生前的遗愿,我们也不再费心地把他送回阳间去安葬了,就干脆把他的骨灰葬在了长寿饭店后院的一棵树下,让他以后可以随时看见水池子里养着的那几尾夜明鱼。
我独自一人在宿舍里收拾田老炉的遗物。老头子在长寿饭店干了五十几年的账房先生,自己的东西也是管得妥妥当当的。养老的钱攒了多少,收藏的宝玉、奇石有多少,值钱的衣物、用品也一一列举,就连养了几条夜明鱼都统统记在了一本私人账簿上。
而就在这本账簿的最后一页,他甚至连遗嘱都提前备好了一份,就夹在封底里。操劳了半个世纪,老头子省吃俭用,一共攒下了一万两千个阴元的巨款,全部存在上城的滕家钱庄里。
遗嘱是早就写好的了,而且数字一直有删改。大部分的钱他打算用来在左丘城里建一座养老院,就专门收留像他这样不想回阳间又在阴间找不到活儿干的孤寡老人,选址就在下城靠近左市第一街的一小块荒地里,地契也和遗嘱放在一起。
怪不得他一直说打算老死在左丘城里,原来真的连养老的地方都选好了,盖房子的钱也备齐了。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却没能等到实现这一切的时候。
但更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他居然把监督这项工程建设的重任交给了我!
掌柜滕叔礼和田老炉相处了三十年,对于他这个计划也是知情的。滕叔礼看了遗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我道:“你看,之前他遗嘱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这件事他也曾经来拜托过我,但我当时实在是太忙了,就没敢答应他。可能因为这样,再加上他觉得你最值得他信赖,所以后来就改成了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