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徐王两人会在查看丝帕上显露出来的内容之后，异口同声地惊呼“作怪”，因为此时出现在丝帕之上的是一副配有大片篆字说明的图画。</p>
图画当中，一个宽袍大袖的方士正盘膝合十地坐在一块巨型岩石之上；同时在这人头顶之上，还有数朵飘来飘去的云朵……有几根从云朵当中引出的粗条斜线，不偏不倚地连到那个盘膝坐地的方士天灵盖上。</p>
瞧这意思，那坐在巨石之上的主儿八成是被天雷给劈了。</p>
纵使不能成仙，那也犯不上用这法子来祸害自个儿啊，被雷劈过还能有命么？</p>
“也许是咱们都理解错了，这些从云朵中降下的粗线并非是天雷，而是某种极其罕见的祥瑞？”</p>
抱着这个念头，徐王两人将目光转投到这副图画周遭那些密密麻麻的篆字，聚精会神地逐个辨认起来。</p>
要抡起篆文造诣，出身司礼监的王秉言就要比徐叙征强上太多了……人家不但能读，而且还会写！</p>
每年正月初一，皇帝亲手塞到香炉里烧掉，用来向列祖列宗以及天地各方神明祈求这一年社稷祥和安泰的篆字祭文就是出自司礼太监之手……祭文必须得用这个，写别的文字祖宗看不懂。</p>
然而越看，两人的心就越凉。</p>
似乎是仙方的作者有意想让每一个看到这篇文字时都能尽快搞懂文字的内容；因此这篇仙方写得那真叫浅显易懂白话连篇，连一处打比方搞噱头的文字都没有。</p>
以至于徐叙征只听王秉言将仙方念了一遍，立时就搞懂了其中八成往上的内容。</p>
仙方中绝大多数文字都是用来说明那副‘坐着在山头等雷劈’的图画……‘这山至少要有百丈以上的高度为宜’，‘山石应多有青硝赤砂之属’，‘要找一个天上有乌云翻滚的时刻去挨劈’，‘在雷劈到身上时应该用三短一长的呼吸节奏来配合内视观想，以此诱使金丹形成’等等。</p>
“这，这不胡闹么？……若‘经雷’一次未能在体内成功结出金丹，应在十日之内作速准备二次‘经雷’，迟者恐有变……这不是脑袋有坑么？让雷劈一回还不够，居然还得上赶着再被劈第二茬？”</p>
好容易强撑着看到结尾，王秉言气哼哼地一甩袍袖，重重一跺脚就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什么狗屁东西！真是白白浪费了咱家三个时辰！”</p>
然而往日对王秉言一直恭敬有加的徐叙征这一回却对暴怒离去的王公公视若无睹，反而双目直勾勾地注视着丝帕上已经开始模糊的线条纹路，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道：“被雷劈？结金丹……被雷劈，结金丹！”</p>
和笃信丹鼎服食一道的王秉言不同，徐叙征是那种乐于接受尝试新奇法子的‘另类’。</p>
在徐叙征看来，单纯只依靠吞服丹药和打坐静修的法子是很难飞升成仙的。</p>
一个凡人再如何在丹鼎一途上努力，也比不过几十年前出动整个锦衣卫，在全国范围内成年累月搜检珍稀药材炼丹的嘉靖皇帝。</p>
就算如此折腾，嘉靖皇帝最后也没能飞升成仙，反倒是一个姓蒋的炼丹师抢在皇帝头里尸解成仙了。</p>
所以一定是哪里搞错了！</p>
“再联想到整个化为一片瓦砾的王恭火药厂和那个不断冒着黑烟的大坑，尊师徐叙征心中猛然跳出这样一个念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