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一片寂静,闵冬目瞪口呆。
白芷的小嘴差点没有合上,徐维元的眼神来回巡视着独孤离夭和江孤,满是不可思议。
秦慕看着独孤离夭弧线流畅优美的侧脸,看着她小巧的鼻尖在迷离的火光中不轻易间皱了皱,神色冷漠得可怕。
自从他遇见她以来,他见过她很多样子,骄傲的,兴奋的,开心的,气急败坏的......不管是哪种样子,她都是鲜活的,永远都是这样明媚飞扬。
他一直想着,是不是幽蓝之域超脱世外的生活格外悠闲富足,才能养出独孤离夭明媚张扬这样的人。
这一刻,他才发现,他错了。
这个人身上的秘密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多,一个真正生活在世外桃林里的天真孩子,不会有这样的神色。
那是鲜血和离别铸成的高墙,把她所有的悲伤和绝望全部锁在里面,只露出她愿意给人看到的那一面。
永远的开心,永远的无忧无虑。
其实只是一种假象。
火焰与干燥的木柴碰撞,“噼里啪啦”地溅出四散的火星。
火堆边围着的六人,众人心思各异,闵冬和白芷都不敢说话,秦慕和徐维元不知道在想什么,事件中心的人始终沉默。
独孤离夭伸手拿起一根木柴,捅了捅柴火,语气平静,“诶,你们有没有感觉空气不太畅通的样子。”
又转头看向江孤,“要出去透透气吗?”
江孤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向外面走去。
独孤离夭扔了手里的东西,对着秦慕露出一抹笑,“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秦慕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目送着两人离开,快被窒息的氛围压死的闵冬深吸了口气,小声道:“我的娘呀,我都快被吓死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白芷没理他,问徐维元道:“南宫陌......江孤师弟认识吗?”
不应该吧,南宫陌崩逝差不多三年了,江孤师弟那时候才多大?
徐维元摇摇头。
闵冬咬着嘴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对呀,他们两个......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秦慕垂眸,再也看不下去书了,随手把书塞进怀里,问道:“江孤是怎么到落枫书院的?”
三人对视一眼。
*
外面的岩兽感觉到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劲,早早就让开了自己的身子。
野兽的直觉极准,哪怕江孤面无表情,独孤离夭脸色平静,它们还是感觉到一股子冷意直往身上刮。
它们害怕得瑟瑟发抖,躲得更厉害了。
八扇秘境里也是冬天,冬天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让人生疼。
独孤离夭掀开碍事的衣袍,腿轻轻一勾,慢慢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对面的江孤也找了一块相对平整干净的土地,掀袍坐下。
两人离洞穴不远不近地坐着,脸色都是十足十的冷漠。
江孤打量了她两眼,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冷,“你和你爹不太一样,除了模样,你没有半分像他的样子。”
独孤离夭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用这么刺我,我和爹爹怎么样,你一个外人说不清。”
江孤噎住,难得有些恼怒。
独孤离夭:“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见过我爹爹和我,还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你是坠月之战哪个伯伯的孩子?”
三年前赛涵草原的坠月之战,南宫陌带着自己的亲卫全部战死,锦州被屠城,赛涵草原变成血的海洋。
群魔乱舞,魑魅横行,赛涵草原乱了三年,至今也没有恢复过来,几乎变成死城。
独孤离夭没有想到,过去这么久,她居然还有机会见到故人之子。
她的印象中没有见过姓江的伯伯,但江孤也许只是他的化名,除了当年的故人,很少人知道南宫陌还有个孩子,还好好地活着。
江孤的脸色僵住了,眸中的浓墨越发深重,几乎把他吞没。
他嘶吼,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有些颤抖,“不准提我爹!”
在恍惚昏暗的光影中,地上洞穴石壁的影子被洞口渗出的火光拉长,投映在江孤脚下。
他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独孤离夭朦胧中好像看见了他眼里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