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镇?那可是个大隐患,萧太后还去慰问?”紫冰兀自揣度道,想了一时有些开悟:“看来萧太后是借力打力,借着跟大宋开战,削弱斡鲁朵的势力,坐收渔利。”
“六郎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一仗看来非打不可了。”
“那皇上还等什么?”
“皇上看到韩德让就不在意了。”
“韩德让又是谁?”
“韩德让是萧太后的老情人。”八王见紫冰嗤笑,补充道:“据说辽国都在议论萧太后不顾身份与老情人同车共乘的事。皇上觉得萧太后还不……”
紫冰把邸报往桌上一拍,道:“可笑!怎么能把她的绯闻跟决策混为一谈?那武则天公然宠着面首,哪里又耽误了国事?”
“我和几位大臣也说了。可皇上不以为然。”
紫冰把桌子敲的噔噔响:“不管萧太后是不是要削弱斡鲁朵,这满眼都写着要开战事。他怎么想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他继……”
“说话又没遮拦!”八王忙拦着,瞪了紫冰一眼。
见紫冰低头,八王又道:“眼下,只能让呼延王爷先去查看中牟县的兵力,调少数士兵便服进城暗中保卫。起码地下网道已经有兵士把守,他们不能得手了。看明日大朝会,寇准他们怎么劝。”
大朝会上,因为主战主和的问题,朝臣争论不休。以寇准为代表的一派觉得辽国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这一仗不得不打;以王钦为首的一派觉得新皇登基、天下升平,以和为贵。
皇帝本不是个善于杀伐决断的人,早些年又很是避祸就福,巴不得不要打仗。又加上京城等多地发生了地震,这让皇上所惊不小。旧年间失火的乾元殿、文明殿墙壁才砌了一半,因为地震,有一面墙又倒塌了半边。
皇上觉得很不吉利,任命寇准为宰相做好布防,索性自己闭关祈福去了。发兵派将的事也就搁浅下来。
其实京城里的地震并不重,基本是不妨碍正常生活的。这一日,紫冰和云龙闲来无事,在州桥附近吃饭,碰上潘惟吉穿着官服风尘仆仆地进来,急忙忙地问小二要碗面吃。
彼此瞧见了,云龙就起身邀他过来同坐。惟吉不好意思地推辞,紫冰方站起来让道:“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
惟吉迟疑了须臾还是坐下了。潘惟吉只挂了个闲职,平时喜欢修身养性、很有些波澜不惊的状态,甚少见他如此。
云龙边倒水边问道:“惟吉公子这是?”
“前两天地震。按照规矩,户部官员需要走访受灾重的居民,给予一些救助和补贴。我这个供备库使也就忙起来了。”
“哦。京城里受灾重吗?”三人同桌还是很有些拘谨,只能找些话题来说。
“不重。坍塌损坏的都是些年久失修的房屋。”潘惟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道:“听说河北道地震重一些,辽国更严重。”
“辽国连年灾荒,现在又地震。国内境遇恐怕更不好?”云龙道。
“是啊。听我爹的故人说,他们很想把灾祸转嫁给大宋呢。”
“难怪潘妃,哦,潘太妃知道……”
潘惟吉听出紫冰语气中的不喜,讪讪地笑笑。
云龙见状,忙道:“若是趁其不备,先发制人的话,胜算应该大些。”
紫冰嗤笑道:“谁知道咱们那位官家想什么呢?这么要紧的时候,反倒没有动静了。”
惟吉笑道:“要想有动静,也不难。只是这事估计得去问问我那妹妹。”
这次换做紫冰有些尴尬。惟吉又道:“冰姑娘,妹妹在宫里得宠多年,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或许她会另辟蹊径呢?”
紫冰虽见他言语诚恳,却素来对潘妃父女有成见,并不放在心上。
一晃几天过去,宫里没有任何消息,边关倒是传来八百里加急。奏报说:辽兵已经在河间府外屯兵驻扎,并且射鬼箭宣告出师。可皇上依旧是不表态。
八王急了,找了寇准来南清宫商议对策。寇准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算皇上一时圣意难抉,现在的布防也能缓上一缓。”
紫冰惊讶道:“你已经布防了?”
“身为宰相,职责所在。凡事操心得操到前头。”寇准微微有得意之色,“从你让呼延王爷去视察中牟的屯兵开始,我已经从边关到京城布了三道防线。”
八王对寇准办事历来放心,笑道:“你还真是鬼见愁。不声不响地……难怪这么稳当。”
紫冰问:“寇伯伯布的哪三道防线?”
“这是朝廷机密,就不能告诉你了。”
紫冰也只得点点头,问道:“从河间府到京城一马平川。如果皇上迟迟不发命令抵抗,辽军岂不是可以长驱直入?那三道防线又能缓上多久?”
“就算辽兵屡战屡胜,照常理算,三道防线打下来也得个把月。”
虽听寇准说的很有把握,八王也还是担忧:“个把月用来备战还说得过去。要是皇上迟迟不下令,怕是也经不住耗。”
“王爷放心,我自有激将法。”
寇准把所有的奏报都扣下来不上报,等攒了一大摞才抱着亲自给皇上送去。目的就是为了让皇上看看,战事已经紧急到不得不出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