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奥诺拉这个让地行龙骑士团的领军者达达尼昂都觉得头大的女人,最近把多特蒙德这座北方重镇搞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很多平头百姓在低声谣传有关遥远北方振奋人心的消息之外,也很乐意对莱奥诺拉这个敌国女人搞出的风波添油加醋,瞎传各种增添了无数不可靠细节的流言。
“听说北方的消息了没?我们的王……”街头巷尾经常能见到的那种那男性市民,对着一个街坊,语气兴奋却又压抑的低声说。
“听说了,可惜我是老了,再年轻十岁……”街坊同样用压抑着的热烈回应这个男人。
“小心,巡逻队的狗崽子,”打开话题的男人忽然打断了街坊的回应,他抛了一个眼色给自己的老邻居,立刻换了话题,“哎呀,你是不知道!城南伯爵大人家的两个小子昨天刚被拖走了,我亲眼看见的!”
“真的?不至于吧,毕竟是一位伯爵大人……”街坊注意到巡逻队的人狐疑的看向他们,很识趣的转口谈新话题。
“我亲眼看见的!你是不知道那两个小子被拖进马车时叫得有多惨,那几个拖着他的壮汉,嘿嘿……”男人不怀好意的扫了巡逻队一眼,提高声音接着说,“据说那位女大人对咱们北莱茵投诚的男人有特别的偏好,喜欢让手下那些壮汉爱抚那些恭顺男人的屁股……”
巡逻队的一个小伙子听到这番并不高明的明讽暗喻,忍不住捏了捏手中的棍子想过来教训一顿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市民,但他的队长拉住了他。
“不要惹事,”队长很干脆的说,“我们要注意的是那些乱党,不是对大人们的裤裆嚼舌头的笨蛋。”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选择遵从长官的意愿,他没忘记向那两个虫子般的小市民投去能杀人的凶恶目光,但想不到的是,当接受到他的愤怒时,那两个虫子谈论的更大声了。
“哦!光明神在上,愿他们的屁股安康。”一个虫子大声虔诚祷告。
“唉,不管怎么样,那些恭顺的人……被西边来的大人摸了屁股,总比丢掉命强。”另一个虫子用同情的口吻高声概叹。
巡逻队的小伙子有点忍不住了,他向自己的长官抱怨:“乱党?我看他们就是乱党!”
他的长官用看白痴的目光盯着他,直到这个小伙子脸上的冷汗沿着眉毛淌到了鬓角,再由鬓角一路滚滚直下流到了下巴,最终滴在了多特蒙德巷子里那尘土飞扬的路面上。
“小伙子,看在和你爸爸是曾经是同僚的情谊上,我提醒你一下,”队长的声音低得只有他和面前的小伙子能听到,“做狗也要做聪明的狗,就算真有几个乱党摆在你鼻子底下,你最好也只能从他们身上闻出来良民的味道……”
“长官,我不明白……”小伙子是真的糊涂了,他不解的看着自己的长官,却发现自己的长官正盯着远方城墙上迎风招展的旗帜。
那里有三面旗,光明教廷的白底金色日轮旗,西方王国联盟的红色日冕旗,高隆王国王室的红底金色立狮旗。
三面旗有什么好看的?巡逻队的小伙子疑惑的又看向自己的长官,却发现自己的长官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的复杂,有无奈,有斗争,有不屑,有哀伤。
“长官?”小伙子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提示自己的长官,当街发呆不是什么好主意。
“走吧。”巡逻队的队长看看身边的小伙子,又看了看离的比较远一脸抑郁的几个手下。那几个手下原本是多特蒙德街头到处混饭吃的小角色……当然现在也是小角色。若不是西方来的那些人实在人手紧缺,也不会把这几个那些大人们昔日看起来纯属街头巷尾飘飞的垃圾,拉进代表西方征服者在底层意志的治安巡逻队。
而那几个手下,原本大概只是为了讨口饭吃,才投进了自己这个平民眼中的恶狗队伍吧?可最近一些流言蜚语隐约在多特蒙德街头巷尾飘荡的时候,这几个也曾仗着西方的征服者意志耀武扬威的混蛋们,也曾大肆凌虐欺辱底层平民的恶狗们,眼中却多了一丝不安和动摇。
投机吗?可惜自身的砝码太轻又太脏,放到大人物们的天平上,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货色。
“长官……”埋头走路的巡逻队小伙子还是忍不住了,他低声问,“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看那几面旗呢?”
“你真的觉得……”长官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那三面旗……真的比金色黑鹰旗好看吗?”
小伙子没有立刻理解自己长官浅显直白的暗喻,不过作为一个前北莱茵王国军官的后裔,他多少还是知道关于旗帜的一些常识的,所以太很快反应过来。
比如……金色黑鹰旗,是前北莱茵王国莎茨伯格家族的旗帜。
小伙子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不过当他看到其他的队员狐疑的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小心的控制住这种并不美妙的情绪,脚步沉重的跟在自己长官的后面继续走下去。
巡逻队的小伙子不会知道,当他满腹心思,无暇旁顾继续前行的时候,他路过了一栋一位大贵人诸多产业中的临街宅子,而这栋看起来很朴素的临街住宅的二楼的窗户旁,正有一对好看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不得不承认,平民中也是有长得还算能看的男人呢。”莱奥诺拉兴致高昂的对巡逻队小伙子不错的面容评头论足,这个高隆王国诸多年轻贵族眼中的怪物和魔女身后的一把橡木摇椅上,正舒舒服服的坐着高隆王国最为恐怖的军团领导者,地行龙骑士团的团长大人,达达尼昂。
如果高隆王国的年轻贵族看到国王陛下这只不爱叫,却爱咬人的狗;大模大样的和高隆王国又爱叫,又爱到处乱咬人的母疯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定会编排出能够在一天内在高隆王城帕里斯传得街头平头百姓都能知道的香艳段子。可惜的是这两只可能成为香艳故事主角的狗,此刻真的没有任何暧mei的言谈和动作。
“莱奥诺拉,现在用不着你带着面具装什么,”达达尼昂手里拿着一小块木头,用一把山丘矮人王国出产的锋利刻刀慢慢刻着,他不满的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身材妙曼的女人,语气冷漠的说,“仔细想想自己的处境!真的等着教廷某位大人,一点一点勒紧你脖子上的绞索吗?”
“你晚上来我的床……我就告诉你……”莱奥诺拉笑嘻嘻的转过神来,拉长了语调。她那让无数高隆年轻贵族心动神摇的两条美丽长腿,轻轻温柔的彼此摩擦着,哪怕是信仰最坚定的圣殿骑士和修士,看到这样诱惑的美景,都会压抑不住心中潜藏的魔鬼。
达达尼昂头也没抬一下,看起来是专心致志的对付手中那块坚硬的木头,一枚贵族的徽章正缓慢成型,莱奥诺拉认得那是达达尼昂祖父那枚代表“拉伯耶特”姓氏荣耀的徽章。
“虽然我比你的父亲小十几岁岁,可是他活着的时候,我们一直都是平辈的朋友,”达达尼昂举起手中完成了一多半的徽章,迎着窗外传来的午后炽烈阳光看了看,确定已完工的部分没有多余的累赘后,他又低下头专心的雕刻手中的小东西,“在能称得上你叔叔的老家伙面前,就不要带着你那蒙骗其他人的可笑面具了。”
“不过比我大十多岁,却满嘴的棺木的味道。”莱奥诺拉恶毒的挖苦着让高隆王国无数大人们都会心怀恐惧的团长大人,她揪过一把雕工华丽的椅子,翘着腿坐在了达达尼昂的面前。她那对令人惊心动魄的白皙长腿,似乎要冲破战裙的甲叶的束缚,挣扎着呢喃出诱惑的芬芳。
达达尼昂轻轻吹掉手中小东西上多余的木屑,他没有理会那对几乎要搭到自己身上的美腿,也没有计较自己面前女疯子的不敬言论,他抬起头仔细的看着莱奥诺拉温婉秀美的面容上那道左额划断眉毛的一道伤疤,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对于自己脸上疤痕从不掩饰厌恶的莱奥诺拉此时却忍不住皱起了眉毛,她像是无意的轻轻侧转了一下脸,让那道疤痕从达达尼昂的视线中消失掉。
“当年那件事中留下来的?”达达尼昂继续低头对付手中的木头。
“知道还问?”莱奥诺拉的语气变得不和善。
“那件事……王室没有做错什么,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达达尼昂淡淡的说。
“好一条狗。”莱奥诺拉讥讽说。
“狗也有狗的好处,”达达尼昂对莱奥诺拉的讽刺不以为意,他说,“现在我这条老狗向你发出邀请,愿不愿意当一条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