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五日,阳光明媚,距离从月莱出发,漫长航程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途中虽然经历过多次惊险,凭着船长和水手们长年积累的经验,‘平安号’一次次化险为夷,再过半个月就能到达西阪大陆了。想到这里,我的心情相当复杂,既期待再到西阪,又开始思念故土……”
日记写到这突然停了下来,顺着流行月莱的简易笔向上望去,便看见一张黄肤黑发,典型的九洲人的脸,似乎四十来岁,方型脸,浓眉阔嘴,长相并不可亲,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却显得很可亲。
他站了起来,走到舷窗处,望向蔚蓝的大海,似乎叹了气,又走了回去,提起笔要继续写。
此刻,突然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伴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尚先生,龙礁快到了!”
尚先生边合上日记,边应道:“好的。”然后走向门口,开了门果然见到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他站在门口,憨厚地笑,对尚先生显得极为尊重。
“谢谢你,虎子。”尚先生和善地笑道。
虎子憨憨地摸摸后脑,连说“没什么”,对尚先生的亲切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尚先生看着虎子过早苍老的脸,心中暗叹,长年的海上工作真是又脏又累,又危险又折磨人,虎子三十几的人,看来竟比他还要老还要沧桑。事实上,在月莱水手几乎是最不受欢迎的职业,不是非得已却是没人想干的。
尚先生走出舱外,经过水手时,都微笑致意,水手们不是在忙的话,都很高兴和他聊上几句。
在月莱甚至九洲大陆,学堂的老师向来是最受尊敬的人,而尚先生这般亲切近人,自然更受水手的欢迎。
尚先生往远处望去,但见一块巨礁稳稳地立在大海里,它形状奇特,既巨大又纵横近百米,看来确实有几分像是盘距在大海中的一方巨龙。
人们都惊叹于巨礁能立于无边的大海中,任凭千百年来风暴海浪的侵蚀,而巍然不动。在九洲传说中,龙是海的主宰,因此九洲人把巨礁称为龙礁。
不过,尚先生却知道,在西阪这巨礁却另有一个名字,便是——
天父石!
随着逐渐接近龙礁,水手都放松了精神。
龙礁令人惊奇的另一点就是,它附近向来非常平静,别说急流,连一点小浪到了龙礁也会消失。但相反的,如果从龙礁远处绕过,却常常会遇到无数的暗流急流,甚至船覆人亡。因此,长期从事海上旅行的人们都晓得,到对面的大陆必定要以龙礁为目标,紧挨着通过。
关于龙礁的存在,九洲和西阪自然有不同版本的传说,一说是九头金龙的庇佑,一说则是父神的慈悲,因而在它变幻成的大海中,留下巨礁来引导茫茫大海中的人们。
尚先生望着海景,只觉得心中的阴结似乎在大海的辽阔中,得到一些排解。在自然面前,人类的一切总显得那么渺小。
也许人总爱自寻烦恼,但这也是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特殊之处,连神恐怕也搞不明白小小人类脑袋为何就能如此千奇百怪,就连是非善恶都搞不清,还是那么喜欢胡思乱想。
尚先生不由苦笑,现在他不就也在胡思乱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