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魏忠义倒有些疑惑了,不过他仍示意身边的小厮跟上去,为柳谦带路。
柳谦解完手,从茅房出来,便又在小厮的带领下往后堂走去。
远远的,竟发现方才那个奇怪的花匠还在侍弄花草。
柳谦拍了拍小厮,伸手指着花匠,问道:“那个……”
那小厮不知为何一惊,虽然掩饰地极好,可柳谦是什么人,哪有什么会逃过他的眼神。
只听他继续问道:“那个花儿,是什么花呀?”
那小厮一愣,“这……小的不懂这些,容小的问问,大人稍候。”
只见那小厮往花匠的方向跑去,一路跑一路问:“戴三,你侍弄的这个,叫什么花啊?”
那戴三也不回头,直等小厮走到面前,才对他说道:“这叫铃兰,咱府里有很多。”
小厮又跑回来对柳谦说:“柳大人,这花叫铃兰。”
其实那花匠离柳谦的距离不远,就连方才说的话,柳谦也听得清清楚楚。
但此刻,柳谦却装着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说道:“铃兰……铃兰……好……我得送些给冯小姐……”
一边说着,一边还笑了笑,一副醉意朦胧的样子,一步三摇地回到了后堂。
“太师,您院子里的铃兰花可真漂亮。”
魏忠义微微一笑,“小六,去拿上一盆,让柳大人一会儿带回去。”
柳谦嘿嘿一笑,“麻烦太师了。”
“不知太师,能否再赐一样好东西。”柳谦边说着,边微微扬了扬嘴角。
魏忠义眯起眼,心中暗笑一声,此刻,总要说正题了吧,“柳大人但说无妨。”
他此刻信誓旦旦,心中连义正言辞的驳斥之词都已经想好。
无论这柳谦做何态度,他必要让柳谦今后再也没胆子来骚扰他吃饭。
别以为他魏忠义,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师,是吃素的!
却不想,柳谦竟然举起筷子,指着桌上的一盆白菜,说道:“还请太师府的大厨不吝赐教,这白菜,看着寡淡,吃起来却是鲜香可口,不知是以何方烹制啊?”
魏忠义愣住了,柳谦竟然仍只字未提冯征之事,难道他在府中已发现了什么端倪?
魏忠义虽然心中有了疑虑,面上自然仍是不动声色,只是哈哈大笑道:“柳大人果然为人潇洒,令师如今身陷囹圄,柳大人还有心情来在下这里问这盆白菜如何烩制。”
柳谦微微一笑,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太师若不肯赐教,倒也罢了,如何以这种话讥讽在下。”
“冯老师之事,既已三司会审,必会还老师一个清白。总不会有人因私枉法,故意为难老师吧?”
柳谦面上仍是笑着,可魏忠义看着他的神色,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分凉意。
魏忠义微微一笑,“柳大人如何知道冯尚书就是清白的呢?”
柳谦随手夹了口菜,一脸笃定,“此事疑点甚多,难道太师仍看不出老师是否清白吗?或者太师有何原由,料定此事必为老师所为?”
魏忠义轻笑一声,这小子,在套自己的话。
随即回答:“此事,并非老夫主审,如今老夫与柳大人一样,不过是等待三司会审的结果罢了。”
“老夫与冯尚书也算是共事多年,希望如柳大人所言,还冯尚书一个清白吧。”
说罢,摸了摸胡须,微笑端坐。
两人又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了一会儿,柳谦也不再提起冯征之事。
只是,好几次,魏忠义看到管家探头望向两人。
过了一会儿,管家终于忍不住进来,附耳在魏忠义耳边嘀咕了几句。
魏忠义听了管家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然而他立即就恢复了常态,在管家耳边耳语了几句,便吩咐管家下去了。
再看柳谦,寻常人若是看到此景,便知道太师府中必有要务,早该识相地告辞。
可他却像没事人一般,依旧喝酒吃菜。
魏忠义见状,任是修养再好,心中也不禁要咒骂几句。
虽他面色如常,但显然已经摆出了一副不愿与柳谦多话的样子。
柳谦说几句,他才答应一声。
这柳谦也确实能说,就这样一个人唱着独角戏,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明显不胜酒力,摇摇晃晃起来。
魏忠义见他终于闭了嘴,才说道:“柳大人,你醉了。老夫派人送你回去吧。”
柳谦摇晃着站起身子,笑道:“大丈夫哪有要人送的道理,在下自己就能走!”
说罢,捧着那盆铃兰,一摇三摆地往门外走去。
魏忠义也不送他,只吩咐一个小厮为他引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多了几分寒光。
管家见柳谦出了后堂,忙入内请示魏忠义。
“跟着他。”魏忠义冷声说道。
管家应了一声,便领命退了下去。
只见柳谦在小厮的引领下,已经摇到了府门口,上了柳府的马车。
一刻钟后,魏忠义正在庭中望月,只见管家疾步而来,对魏忠义说道:“老爷,那几个黑衣人,方才入了柳大人的马车。”
魏忠义冷笑一声,“一切照老夫吩咐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