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小镇里的居民们虽说生活安逸,但是到底没有见过多少市面。
这种优雅又带着古朴的礼仪,他们只在暴风领税收官与郊外的光明牧师身上才见过。
就连他们的镇长,都没资格使用这种礼仪。
据镇长格雷普斯说,这种礼仪被称作贵族之礼,只有光明教廷的牧师与尘世间的贵族才有资格使用,普通的平民是没有这种资格的。
眼前这个身穿华丽长袍的异乡人,既然对这种礼节如此熟悉,那肯定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起码,不是他们这些乡镇小民能得罪起的。
铁匠拍了拍身上的麻布衣,黑黝的面庞有些涨红,看上去有些局促。
只见他将手中烟斗搁置在旁边的石桌上面,手忙脚乱的对着朗行摆了摆手道:
“尊敬的客人,请原谅我的无礼。”
“既然您对明河镇并无恶意,那我们将永远欢迎您的到来!”
好一个阶级森严的世界。
朗行微微侧目,将周围所有聚拢而来的居民都打量了一遍。
在他的视线笼罩里,这些所有的明河镇居民,对于他的态度都从之前的戒备,转变为了敬重与好奇,其中还夹带着一丝丝的害怕。
不过只是一道礼节而已,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作为一生奉行自由与民主思想的朗行,他很难明白这种感受。
就如同于天上翱翔的雄鹰,一辈子也不会了解地面奔腾的草兔所想一般。
这个世界需要革命!
这么一种处于落后与愚昧的世界,他们的未来必定是没有丝毫希望的。
普通的底层平民终此一生,若是没有重大的机遇,基本脱离不了平民阶层成为贵族。
而贵族若没有遇到重大的变故,那么就将薪火相传,世袭罔替,生生世世都居于权利宝座之上,俯瞰世间万民。
这对于文明的进步,没有丝毫益处,反而会阻碍其本身的发展,使得此方世界千年之后,乃至于万年之后,仍然处于原本的文明水平,甚至还会有所倒退。
此时此刻,朗行心中开始有了一些想法。
不过这些想法的实施,还是要见到另一种超凡力量之后,才能化为计划。
心中思虑片刻,朗行沿着之前感应到的那股超凡气息,缓缓行走而去。
而旁边明河小镇的居民们,再也没有上前阻拦。
他们的目光中带着敬畏,遥遥望着大步向前的朗行,没有一人敢于继续上前搭话。
这就是千百年来,贵族给平民留下的权威印象。
就如同光明神是世界的创造者一般,不曾更改,不容置疑。
循着超凡气息,朗行逐渐停留在一间小木屋前。
见着眼前已经生出一些绿苔的木墙,不用猜朗行就知道,这栋木屋已经有些年头了。
不然也不可能这般古朴老旧。
咚咚咚!
食指与中指微微弯曲,朗行对着眼前的木屋门,缓缓的敲了下去。
“谁在外面?”
一阵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响了起来。
这声音听着略带沙哑,还带有一些急躁,看得出来声音主人的脾气,不会太好。
“道格先生,我是来自远方的学者。”
“路过明河镇时,听闻此地有你的传闻,特地前来拜访一番。”
“愿知识的光辉能够庇佑于你,追寻真理的追求者!”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对于一名学者而言,知识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
这个世界,知识极度匮乏,百分之九十的平民,大多都是文盲。
但也有极少数一批人,有着求知的欲望。
那群人在明河牧师的印象中,就被称为学者。
九大人族贵族王国内,有着十几座学院。
这些学院,就是由人族的学者们自发组建,为了教授世人知识而存在的。
只可惜,并不被主流贵族所钟意。
各大王国的各层贵族们,更愿意把嫡子与长子送去教廷接收启蒙,成为一名牧师,亦或者是被圣光庇佑的骑士,也不愿意让他们去学习知识,获取传承。
只有不被重视的次子,或没有继承权的子女,才会被他们送去学习知识,成为学者谋取一份生计。
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发展,学者们的地位该如何尴尬。
果然,听到朗行这一番礼貌的言语,门后的道格当即就有了动作。
短暂的沉默过后,这有些古旧的木门嘎吱一声,便被从里面打了开来。
一股药剂的酸腐味道,从里面慢慢涌出,随后一道人影,便从里面钻了出来。
看着眼前满脸邋遢胡子,衣衫褴褛的道格,朗行不禁有些哑然。
身具超凡之力,按理来说再落魄,也不应该混到这番田地吧。
而且那屋子里的酸腐气味到底是怎么搞成的。
这人是怎么受得了的?
“你是学者?”
道格睁了睁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朗行,突兀的有些拘束的问道。
“你难道不是么?道格先生。”
“我们本质上都是为了真理而去追逐的求索者而已。”
收起内心的疑问,朗行转而笑着说道。
他并没有对道格撒谎。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和这些被称作是学者的存在,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修行,也是一种追求真理的过程。
“不不不,我远远还没有到达那种层次。”
“我只不过是一名追求知识的学徒罢了,当不起学者的称呼。”
“倒是郎先生你,真是一名真理的学者?”
听到朗行的恭维,道格面上有些害臊,连连推辞后,方才有些狐疑的对着眼前的青年询问道。
他研究了十几年的知识,都仍旧停留在大门之外,不得而入。
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既然称呼自己为一名学者?
难道他是来自于暴风领之外的学院派学者?
这一刻,道格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漏了一拍。
需知道,他现在研习的这些知识,只不过是学院里很久以前研究的入门知识罢了。
饶是如此,都让他觉得如此深奥。
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要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学者,自己到底该多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