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五十一
会后第二天早晨一上班，车间、科室还未来得及传达昨晚会议精神，就有部分人知道会议内容，有些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燃^文^书库][]各车间，各科室都按照要求，很快把会议精神传达了。对于厂里平常不重视这些方面的工作，为了应付考查，而进行突击自查自改弄虚作假的做法，有一部分人表示赞成，理由是虽然为了应付考查，而进行突击自查自改是弄虚作假的做法；但对我厂在安全、生产、经营、效益和制度的制订与执行，以及管理水平提高等方面还是有些促进与提高作用的。考查通过，便可保持现有国有独资企业的体制现状。体制现状不变，也可保持现有一点利益不变。虽然厂里大多数当官的利用职权贪腐非常严重，厂里大部分利益被他们得了贪了，一般职工得到的利益很少；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一份工作做，有一碗饭吃。若是考查不合格，厂子被关、停、并、转、改了，连有一碗饭吃也难了。
对于厂里平常不重视这些方面的工作，为了应付考查，而进行突击自查自改弄虚作假的做法，有一部分人表示反对。反对的理由是平常不重视不太抓这些方面的工作，现在为了应付考查，而进行突击自查自改，完全是弄虚作假的做法。借口说是为了厂里的前途和命运，为了全厂职工的切身利益，实上是为了保持他们当官的权力与既得利益。一个曾经红红火火的厂子，如今却被他们搞得濒临倒闭。与其让他们搞得倒闭，倒不如考查不合格被关了、停了，或是并、转、改了，对于普通职工来说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也许是一好事。
除了部分普通职工和一些中层领导不赞成这种做法，厂级领导也有不赞成这种做法的，司马平就是其中之一。司马平一惯观点是当企业领导就要常年抓生产，抓安全，抓环保，抓效益，抓企业规章制度的执行，抓职工思想工作。总之，企业各级领导要各负其责抓好应抓的工作，做好应做的事情。一个企业，特别一个大中型国有企业，各项工作要常抓不懈，要常态化，制度化，而不是平常不抓不管，出了事故出了问题，便相互推卸责任，甚至相互埋怨。要检查要考查就来个突击自查自改。这样长期下去，我厂怎么有发展，怎么有壮大，怎么能适应未来市场经济发展的需要。以其这样不死不活地存在下去，不如被关了、停了，来个大整顿；或者被并、转、改了，来个脱胎换骨，或涅槃式的新生，也许711冶炼厂更有希望，对自己来说也许今后有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也许……司马平这样想着，心里不太赞成这种做法。他是副厂长，心里不太赞成这种做法，也不好公开反对，还须按照大会要求执行。
按照职务分工，司马平主管生产、销售工作。对照这次考查的内容，与生产、销售方面有关的只有产品质量一项要进行自查自改的。其它方面工作平常他抓得很严，即使不进行自查，考查中也不会查出什么问题。让他担心的是产品质量方面。由于铜矿石、设备、操作技术等多方面原因，产品质量一直不很稳定。产品质量检测也由于部门领导经常变动，部门又不属他管辖，所以产品质量检测对产品质量很难起到把关作用。他想即使不能保证今后产品质量常年完全合格，至少这次厅里考查能过关。宋志杰从污水处理车间主任调到质量检测室当主任，虽然职务都是主任，但级别不同，比原先降了半级。最让宋志杰心里不舒服不服气的是级别降了，而且认为他所担任的工作不是他所学的专业，更不是他的强项。他在大学所学专业是污水处理与水质保护。被周旋调到产品质量检测室是用非所学，学非所用，是周旋故意整他。他思想上闹情绪，因此工作上也没有多大干劲，上班时来时不来。
司马平了解到宋志杰最近一些情况，又加上这次厅里要来考查，产品质量又是主要考查重点的内容之一。他顾不得工作繁忙，骑上他那辆破旧自行车，七转八拐，来到了绿树掩映，环境幽静的质量检测室办公楼。他平时很少来这里，这是他第二来。第一次来是他还没有当副厂长之前。来的次数很少，对质量检测室的地点、办公楼内的布局并不陌生。他走进办公楼，直接上到二楼来到宋志杰办公室，办公室门虚掩着的。他稍稍停了一下，然后用手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
“我，司马平。”司马平一头答道，一头推门进来。
“啊！是司马厂长驾到，有失远迎！”宋志杰见是司马平连忙起身相迎、让座。
司马平也不客气地坐了，喝了一口宋志杰递来的水，然后把杯子放在桌上，问道：“你最近忙些什么呢？”
宋志杰知道司马平一个副厂长，整天工作很忙，今天来自己办公室决不会来跟自己闲聊的，一定是为谈工作而来的。迟疑了一下，有些牢骚地说：“最近还不是为工作忙！司马厂长您是清楚的，我是学污水处理与水质保护专业的，把我调到质量检测室，这不是用非所学嘛！让我从头学起，多费时间，多花精力。”
“老宋呀！把你从污水处理车间调到质量检测室，你认为对你是一件坏事，我却认为对你是一件好事。你想，我厂是国有大中型企业，要走向市场，走向国际。如果我们没有先进的用人机制和管理水平；如果我们各级领导没有很高的管理和技术水平等，都只是局限自己所学的专业上的水平，是个单面手，不是多面手，没有复合性人才；如果我厂生产的产品不能适应市场需要，那我厂怎么能走向市场，怎么能走向国际呢？现在全国各企业都在进行机制、体制改革，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我厂也在逐步推进。你从污水处理车调到产品质量检测室，工作环境、内容、任务变了；但你走进了一个新的工作领域，接触到了新的东西，增长了新的知识，可以从过去的单面手，变成现在的多面手，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司马厂长，听了您这番话，我明白了您的意思。不过我对这种不告诉，不通知，莫明其妙地突然就把我调到这里来的做法有看法有意见。不但降了我的职；而且让我不搞专业，用非所学。”宋志杰认真听完司马平的话，有些气忿道。
“你对这种搞突然调动的做法有看法有意见，我能理解。可话又说回来，既然调来了，我们作为领导干部，就不能沉浸在有看法有意见的情绪之中，工作不安心，这就不好。我相信这不是你的性格与作派。要尽快振起来，适应新的工作，担负起新的责任。至于职务级别的事，以后有机会我会想办法。”司马平道。
“司马厂长，您说的对，我既然调来了，有看法有意见，闹情绪也没多大意思，不如尽快振作起来，适应新的工作，担负起新的责任。能把职务级别补上去，其它的事我也没什么说的。司马厂长您今天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有要事找我的，您就直说吧！”宋志杰想，自己调到这里是周旋搞得鬼，与司马平没关，心里的话已经说过，气也撒了，再说下去没多大意思，便道。
司马平微微点点头，说：“要说事也真有点事，不过主要还是来看看你。昨天晚上，厂里召开全厂副主任、副科室长及以上干部大会，你怎么没参呢？”
宋志杰一听昨天晚上厂里召开全厂副主任、副科室长及以上干部大会，自己不知道，没有参加。司马厂长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参加会的，心里不由得一惊，迟疑了一下，说：“下午与老婆带孩子去老家有事，碰巧手机又没电，所以没接到开会的通知。”
“这次会议很重要，会议主要内容你要尽快知道。不仅你要尽快知道，还要尽快让全室的所有人知道，尽快付诸行动。”司马平接着就把昨天晚上郝彪传达的主要会议内容，向宋志杰简单传达了。传达中并着重强调了要把好产品质量检测合格关等方面。
宋志杰听了司马平的传达，立刻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平常产品质量很多时候不太合格，现在要完全靠检测来把关，有一定的难度，便说：“听了司马厂长您的传达，我觉得要把好产品质量检测关，对我们来说是一次锻炼，更是一次考验；是光荣的任务，艰巨的任务，更是重大的责任。司马厂长，要完全靠检测来把产品质量关，据我了解，有一定的困难。困难主要存在三个方面：一是检测设备方面；二是检测人员方面；三是长久习惯性做法，现在要一下变严很难。不过我会按照会议精神和您的要求，尽最大的努力把产品质量检测搞好，严格把好产品质量检测关。”
“用检测来把好产品质量关，是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更是长期的任务，是厂部对检测室的信任和重托。检测设备与检测人员存在一定困难，一下子没有办法解决，只能今后逐步解决。长久习惯性做法不是困难，必须改掉了。总之，不管有什么困难，必须克服，用检测把好产品质量关，顺利通过厅里对我厂产品质量方面的考查。如果因我们产品质量上出了问题，没有通过，影响到我厂前途。那我们就无法向全厂职工、家属交代了，就成了罪人。责任重大，非同小可呀！”司马平喝了口水道。
“司马厂长，我知道这事的重要与责任，会尽最大的努力克服困难，把好产品质量检测关，决不会让厅里考查在这一块查出出问题的。”宋志杰见司马平说话认真，寄于厚望，知道他心里有点着急，在等着自己给他肯定的回答，所以道。
“好！我就等着听你这句话。”司马平说完，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指针正指在十点一刻，离十一点开会还有四十几分钟，时间不早了，便说：“十一点我还有个会，时间不早了，你马上通知全室人员开个会，我简单传达一下昨晚干部会议精神，尽快让大家知道，立即行动起来。”
“好的，我立马通知。”宋志杰说完起身出去了。很快全室除二人出差外，十多人很来到了宋志杰办公室。
“司马厂长百忙之中来看望我们大家，并传达昨晚厂里领导干部大会精神，大家欢迎！”宋志杰简短道。话音刚落，掌声骤起。
司马平用手示意大家尽快安静下来，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司马平说：“这是我第二次来我们产品质量检测室，今后我会多来看望大家，向大家学习。下面我简短地把昨晚召开的全厂副主任、副科室长及以上干部大会的会议精神向大家传达一下……”司马平接着把厅里将要对全厅系统的冶炼企业进行秘密考查，我厂也在考查之列。考查的主要内容，考查的结果合格与否，将决定我厂是保持现有国有企业，还是进行关、停，或是并、转、改……传达了。接着说：“我相信在坐的各位都不想我厂被关、停、并、转、改了，愿意保持现有国有企业的体制。只有保持住我厂现有国有企业的体制，才能保持住我们现有各种待遇。要想保持住我们现有的各种待遇，就必须把我厂生产、安全、质量、效益、管理等各方面工作搞好，顺利通过厅里的考查。能不能顺利通过厅里考查，与我们产品质量检测把关有很大的关系。说实话，我对我厂产品质量不敢恭维，产生我厂产品质量时有不合格的原因很多，但主要是生产上各项技术指标没有控制好。我们检测上在设备、技术上还存在一些困难；在工作责任心上还存在一些问题；在检测抽样上还存在不太合理；在信息反馈上存还在不及时等。从今儿起，生产上要严格加强技术指标控制，坚决把产品质量合格控制在生产环节之中。要严格把好产品质量检测关，不让任何不合格的产品出厂，进入市场。特别在这个重要时期，把好产品质量检测关尤其重要。我希望大家深刻理解，认真执行会议精神，继续发扬严细认真、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增强工作责任心，把好产品质量检测关，为我厂的产品质量和顺利通过厅里考查而努力！我就说这些，大家有什么话说说吧。”
宋志杰等司马平说完，接着表态要坚决、认真贯彻执行会议精神和司马厂长的指示，把好产品质量检测关，为我厂的产品质量和顺利通过厅里考查而努力工作等等。接着是副主任孙天祥表态，他昨晚参加了会议，他表了同样的态。高级工程师伍大鹏是检测室产品质量检测技术负责人和元老。他首先表态要坚决、认真执行会议精神和司马厂长的指示，把好产品质量检测关，为我厂的产品质量和顺利通过厅里考查而努力工作等。接着又说：“把好产品质量检测关，是我们义不容辞的工作职责。可要把好关，履行好工作职责，光靠我们的热情、干劲和责任是不行的，还必须要有先进的检测设备和一定的技术人员。司马厂长既然来了，又叫我们说说，我就直说了。我们向厂有关部门打过多次报告，要求添置检测设备和增加技术力量，可一直没有解决。俗话说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先进的检测设备和一定的技术人才，要想完全把好产品质量检测关，有一定的困难。”伍大鹏说完，其他人接着表态。
这期间，司马平自始至终一面认真听着，一面做着记录。当最后一人表完态。司马平放下手中的笔，说：“刚才大家都发了言，表了态，这很好！我们就应该有这种态度与决心。刚才伍高工说到设备和人才的问题，这确实是个重要问题。过去我对产品质量检测室的工作过问、关心的太少，这是我工作的失职。检测设备的事我会向周副厂长和设备科反映。技术人员的事我会向组织部反映。不过，设备和人员的事，短时间内不可能解决，还有个过程。而我们工作就迫在眉睫，必须立马要做。所以，在设备和人员未到位前工作同样要做好，关同样要把好，顺利通过厅里的考查。有条件要做好工作，没有条件要创造条件做好工作。”司马平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离十一点还差十三分钟，便说：“十一点我还有会要参加，工作就拜托各位了！”司马平说完，起身与大家告辞一声，转身离开了。大家纷纷站起来，宋志杰送司马平到楼下，直到司马平骑车走了才返回。
五十二
宋志杰送司马平还未回到办公室，大家一面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一面等着他回来宣布散会。宋志杰很快回到了办公室，刚才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下子禁若寒蝉。“大家刚才都听了司马厂长传达昨晚大会精神，也听了司马厂长对我们工作的要求和期望的讲话。现在情况已清楚，任务已明确，就看我们的实际行动。大家说说如何做好我们的工作，履行好我们把关的职责，使这次厅里考查顺利通过。”宋志杰道。
“这次厅里来考查的结果好坏，直接关系我厂和我们每个人的前途与命运。产品质量作为一个重要考查内容，我们决不能在产品质量上出问题，影响到整个厂考查合格。为了把好产品质量检测关，确保不在产品质量上出问题，不影响考查合格，也为了明确任务与责任。我没有与宋主任商量，征得他同意，我个人意见，应成立几个临时小组。即质量领导小组，质量复检技术组，信息收集与反馈组。具体人员安排，会后商量后再决定。”副主任孙天祥等宋志杰说完，接话道。
“伍老，您谈谈吧！”宋志杰对伍大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