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眼前男性的俊挺外表,与尼欧那毫不显眼的模样截然不同,就连气质方面也是大相迳庭,但才人就是能肯定眼前男性就是尼欧。
原因无他:男子身上散发的异质杀气,才人说什麽都忘不了。
就算不使用炎白幻瞳,才人也能轻易地察觉到,眼前的男子自己抱有着杀意。
……对,并非是杀气,而是无庸置疑的杀意。
如果说杀气是才人辨认眼前男子身分的凭据,那麽杀意就是让才人止不住双脚颤抖的原因。
感知杀意,是只有面临过生死关头的人才有可能办得到,不去依赖身体的本能,而是靠着自己的意识来确认这件事情。不论再有天份的人,也不可能马上就学会这种事情。
会这麽说,是因为『感知杀意』的原理其实相当简单:知晓对方之後的行动,会导致自己的死亡。
男子并没有将目光放在才人身上,而是望向了才人身後的普利米尔与莎夏──
「莎夏你怎麽会在这里?我才正打算去尼达贝利鲁一趟找你呢。」
──正确来说,只有莎夏。
「呃……这个蛮人把我当成魔法实验的对象,然後就被传送到这里了……」
莎夏尴尬地比着一旁的普利米尔,似乎完全没受到男子的杀气影响。
「原来如此。」
随着莎夏的话,才人发现男子过半杀意,立刻转移到了普利米尔的身上。证据就是,普利米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虽然这样对普利米尔相当不好意思,但才人对於有人能帮忙分担负担这点感到万分庆幸。
「乾爹等一下!普利米尔他有好好道歉过了!而且他也发过誓,说再也不把我用在魔法的试验上了!」
唯一不受男子杀意影响的莎夏,见到了普利米尔的异状,急忙大声说着。
看着隐约保护着普利米尔的莎夏,男子相当人性化地撇了下嘴,收回了对普利米尔的杀意。
「莎夏,还有普利米尔(才人敏锐地发现男子在讲到普利米尔时,声音低了数度),你们可以先离开一下吗,我有点事情要跟这位少年谈。」
「可是乾爹……」
「乖,听话,几句话的时间而已。」
「奈特先生……」
「要我说第二遍吗。」
看着被称为奈特的男子,对两人那截然不同的回答态度,让才人非常肯定,六千年前的尼欧恐怕相当讨厌普利米尔。
就在离开的两人与才人擦身而过的瞬间,莎夏偷偷将另一把短剑递给了才人。
「情况不对就快跑。」
普利米尔低声在才人耳边说完後,便和莎夏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才人静静地目送两人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後,马上抽出短剑对着奈特摆出防御姿态。
「不错的判断。」
奈特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才人非常清楚,眼前这疑似过去版尼欧的奈特,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活着离开这里。
然而才人并不打算,也不愿意就这样死去。
「那个,不先问一下我的名字吗?到时写墓志铭什麽的说不定用得上……」
回想着尼欧平时的个性,才人尽可能地寻找奈特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
「不用那麽麻烦,只需要写『单人房,诚徵室友』就行了。」
明明是一触即发的严肃气氛,但才人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吧,就算是六千年前的尼欧也一样很不靠谱……现在只能期待这份不靠谱,也能继续体现在战斗上。】
「我一定得死吗?我是说,对你来说有趣的事情应该是越多越好吧?你应该总是把『有趣性』摆在选择的第一位吧?」
「喔,眼力还不错嘛。」
奈特眉毛微挑地,眼神里也透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好说……」
「但是不行,唯独你不能活下来。」
奈特笑着摇了摇头,彻底封杀了才人的活命希望。
「……那拜托让我死的明白一点,说一下原因吧?」
明白辩驳毫无意义的才人,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提问着。
「因为那个──」奈特比了下才人左手背上的纲达鲁乌符文,「──是莎夏的东西,除了莎夏以外谁都不允许拥有。」
暴君。
才人心里立刻跳出这个形容词。
同时才人想起了,在参与阿尔比昂战争时,德鲁曾经对如此评价过尼欧:
『……早已被六千年前的尼欧彻底歼灭掉,当时的尼欧可没现在这麽好说话,所以我确定不可能有人活下来……』(注一)
「看到你这麽照护莎夏,而且莎夏还喊你乾爹,难道四大精灵都不会嫉妒吃醋吗?」
「……你知道的东西好像有点多。」
「反正都要被灭口了,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出乎才人意料之外,奈特露出了颇为无奈的表情,偏着头说道。
「这是私事,不过目前正在努力让莎夏的称呼从『乾爹』进步到『继父』。」
「……这句话讯息量有点大。」
「那现在该换我问问题了吧?放心,就问一个问题。」
才人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看着才人的动作,奈特扬起了嘴角说道。
「人类为什麽从来不空着手狩猎?」
四周的氛围,改变了。
空气的流动似乎变得迟缓起来,这一瞬间,才人甚至有从世界中脱离的错觉。
「因为人类知道自己在肉体上,跟野生动物有着靠努力也无法弥补的差距;以及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空手绝对无法战胜的对象。」
才人毫不犹豫地双手护头,朝着右前方冲了出去。
下一秒,才人原先站立位置的左方空间,扭曲了。
奈特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前兆或是预警,甚至连魔力的波动都没有,空间就出现了宛若漩涡般的皱褶。
所有接触到这一皱褶的物质与能量,全部被卷到漩涡的中心点。随後包括皱褶在内,全部彻底从世界上消失无踪。
虽然皱褶只维持了不到两秒,但被卷入皱褶的事物里也包括了空气。皱褶消失的瞬间,大气立刻动荡起来,掀起了有如台风的风暴。
「唔,是我暗示过多吗?」
对於看出自己意图,并勉强躲开的才人,奈特脸上完全没有失望的神色,反而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他绝对是尼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