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什么?早知小贱人是个难缠的,我也留她不得。”
江书鸿掂得清轻重,他都是有孙子、孙女的人了,再闹出个比他孙子还小的庶子来,他颜面上也挂不住,要是嫡子还有情有可原,偏是通房生的,可不就是笑话么。
五嬷嬷站在内室门口回话:“禀大太太,灌了两碗落胎药,这回定能落个干净。”
沈氏吐了口气,“敢与我玩花样,岂有她的好。”
五嬷嬷轻声笑着,仿似完成了一件极大的事,“寻常便是怀了六七个月的,一碗落胎药就够了,这两碗下去,她这辈子想再怀孩子都是不能了。”
药量翻倍,重创妇人身体。
五嬷嬷暗恨林美玉使心眼,让她被沈氏责怪,既然有了机会,就得做个干净俐落。
院门外,传来青嬷嬷的声音:“五嬷嬷可在?”
五嬷嬷闻声出门,迎上青嬷嬷,“是青姑来了。”
青嬷嬷道:“郡主不便出面,让我过来瞧瞧,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五嬷嬷道:“都处理干净了。”压低嗓门,颇是得意地道,“灌了两碗落胎药。这药下得重,一个时辰后就能落出来。”
到底是残忍了些。
青嬷嬷面露痛惜,林美玉她是见过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子,人长得好看,又识字。“这么重的药,怕是再不能生了。”
“在大太太面前也敢生坏主意。活该她如此。”
青嬷嬷轻叹一声。“将养一些日子,还留下她么?”
五嬷嬷坏笑着:“倒是会服侍男人的,大老爷宠她得紧。”
真是个什么话都敢说的,居然说起主子的话来。
青嬷嬷守寡多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好在是嫁过人的,只微微一笑。“既然都处理好了,这里也没我什么事,我这就回得月阁。唉,将来终究要放出去,倒给她留条后路,将她配人,也别断了她的子孙缘。”
五嬷嬷道:“大太太自有主意。”
青嬷嬷告辞离去。
次日。素妍醒来。问起大房那边的事。
青嬷嬷细细地说了。
素妍道:“两碗落胎药,这药量也太重了些。”
这分明是要断了人家的子女缘,定不是大太太的意思,只怕是五嬷嬷的意思。五嬷嬷督促着这事,怨着林美玉欺上瞒下。
青嬷嬷道:“可不是呢。可这毕竟是大房的事。我们不好插手。”
素妍道:“刚服了药,未坐完小月前,还有法子调养回来,时日一长,当真是无力回天了。嬷嬷得了闲,与大太太说说话,能饶人处且饶人,就给林美玉一条后路。林美玉若是愿意出府配人,我便设法给她化解药性、调养身子。若是不愿意出府,亦只有……”
青嬷嬷笑道:“郡主说得是,便是我瞧着也不忍心。到底人年轻,犯了大太太的忌讳,以为怀上了就能抬姨娘,这可是在江家,早前有多少通房打过这样的主意,哪回不是这般处置的。”
素妍理着云鬓,看着菱花镜里如花似玉的女子,眉似远黛,目胜秋波,楚楚怜人。
携上青嬷嬷、白菲二人,出了得月阁的院门。
拐了一道弯,假山之侧站着一袭翩翩男子,举止得体,神态谦恭:“唐观拜见江先生。”
“唐先生客气了。”素妍还了礼。
唐观将手探入衣袖里,不待掏出东西来,只听一声惊呼,从不远处过来一人,一袭华贵的锦袍,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子欢快:“唐先生,这么早?小姑姑好。”
素妍微微一笑,“传良,听说明儿你要回皇城书院读书了?”
江传良盯着唐观,他爹这是交的什么任务,让他盯紧唐观,莫让唐观污了他小姑姑的名节。谁能想到呢,今儿一早江书鸿将他们兄弟叫到睦元堂里,说了昨儿素妍大闹的事,原是要帮着他们大房的。
江书鸿很是感动,决定也要为这个小妹妹做些事。
江传良道:“回小姑姑话,爹让我参加今次的秋闱试。”
素妍叹了一声,道:“你这几月倒也用功,一定能成。”
“借小姑姑吉言。”江传良打了个千儿,“唐先生明儿也要去皇城书院读书了,还不回去收拾收拾,虽说是明儿读书,午后就要去书院呢。”
唐观只觉这江传良突地冒出来,定是来坏自己好事的。
素妍道:“你们聊着,我去如意堂请安。”
“小姑姑走好。”
唐观想追上去说话,他可不管是否有意、无意,他得把自己新作的诗词送给她。偏江传良死拽着他。“唐先生,我们去清音坞赏书画,听说你昨晚也作了一幅,是字还是画,你字写得好,若是明春下场,一定能中头榜……”
唐观想追,却甩不开江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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