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入祠,只能立在外祠,这是祖上传下的规矩。
而其他世族祠堂,是根本不许女人入内的。
北齐太祖皇帝的皇后,是陪太祖皇帝打过天下的奇女子,得后世敬仰,所以皇家祠堂才允女子可以入祠,但不能迈过那道内祠门槛。
到了辰时一刻,所有的皇室男子进了内祠。
所有头年过门的新妇都站成两排,立在外祠,秉香烛拜祭先祖,而皇族族长拿了各家的族谱,将新妇的名讳填入其间。
族长是一个白胡子的王爷,素妍从未见过此人,一脸迷糊地看着宇文琰。
青霞郡主低声道:“他是德祖皇帝的弟弟,封为寿王,大家都说他的封号好,当真是个长寿的,今年有八十四岁高龄。”
先帝是惠祖皇帝,德祖皇帝是惠祖皇帝的父亲。
就连宇文琰也得唤他一声皇叔公,老王爷则唤皇叔。
老寿王拿着一张纸,眯着眼睛辩认着上面的字,“皇家宗妇入祠,不按尊卑,只论辈论。第一位,左肩王府新妇宇文琰之妻江氏素妍!”
素妍没搞懂怎么回事。
宇文琰低声道:“你像之前一样,拿着香烛叩拜一番。”
素妍明了,点了香烛,三跪九拜。
她在拜祭祖先,宇文琰则跑到族长老寿王面前说话儿,声音虽低,素妍却能瞧出,都是讨好老寿王的话。
老寿王却一边拿着笔的男子道:“记!”停了一下,宇文琰笑容可掬,“你老人家可得写好一点,回头我们王府捐五万两银子。”老寿王掳着胡须,“左肩王府自来都是大方的。嗯,你这小子良心不错,卫州地价升值,没忘告诉宗亲,好,给她记好些。”
老寿王又高喊了一声“记”,微思片刻,“江氏素妍,当朝大丞相、文忠候江舜诚之嫡长女。”
素妍心下一沉,搞没搞错,就这一句话,就要五万两银子,比她的书法丹青还值钱。
待她拜完起来,又喊了几人,全是她没听过的。
青霞郡主立在一边,低声道:“这些都是各地藩王、皇族候爷去年娶的新妇。特意在年节前赶来祭祖的,入不了皇家宗族祠堂,就算有圣旨赐婚,也算不得真正的皇家妇。”
很快轮到了十王妃,她因有身孕,由两名丫头扶着上去,拜毕之后,老寿王扯着嗓子,“记!宇文现之妻傅氏宜慧。”
素妍低声问:“为什么没写她娘家是傅右相?”
青霞郡主道:“傅右相不如江大丞相有威望、声名,何况哥哥为了那一句话可给了五万两银子。”
“不是该叫姚姨娘的么?”
“前面是新娶的正妻,之后才是侧妻。所有姬妾不入祠堂,要是育了庶长子,只在庶长子的名字旁边用小字写着‘生母王氏、生母李氏’的字样。嫡长子出生次年正月初二就能入祠堂,其他嫡子、庶长子过三岁入祠堂,一般庶子过五岁入祠堂。”
青霞郡主谆谆不诲地低声道:“侧妻拜过之后,就是前一年被废、被弃的宗妇名字,然后是新扶的正妻、侧妻再拜。住在皇城的皇室宗亲,每年正月初二都要到这里相聚。住在封地的藩王、候爷,在添子、娶妇后再来,也有孩子十几岁才入祠堂的,但误了规定的时间,族长和宗亲们都会不高兴,少不得要添名字入族谱的人拿银子出来修缮皇祠街的房子和祠堂。”
正妻新妇祭先祖的仪式完成后,便是新娶的侧妻。
姚妃现下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知老王爷带她来就是拜先祖、入祠堂的,更是承认她的身份和名分,心下欢喜,感激地望着老王爷。
老王爷低声道:“你不用紧张,看她们怎么做,你照做一遍就行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出来得紧,忘了带银票,得让他们给你写好点。”
他穿过其他皇族宗亲,挤到老寿王身边,还不等他说话,便有一个年轻男子央求道:“老寿王祖宗,你给她写好点吧?她已经够委屈了,我求求你了,好歹把名字写全了……”
老寿王微睨着眼睛。
年轻男子从怀里掏了一叠银票,“三万两可成?”
老寿王伸手接过,递给一边记录的男子,男子又转身递给身后专管收银票的,清点了一番,却没认出这年轻男子是谁。
老寿王道:“仁祖皇帝之四子长安王之孙宇文谈,侧妻……”他不知道了,拿了张纸翻看起来,“是李氏不?”
年轻男子忙道:“李氏青儿!”
老寿王大喝一声“记”,“宇文谈侧妻李氏青儿。”
素妍惊呼,“几个字就得几万两?”
青霞郡主道:“越是身份卑微的,想入族谱、祠堂就越难。当年,我母妃要入族谱,父王就花了一笔银子。”她看了眼一边的姚妃,道:“今儿姚姨娘的名字得写进去,只怕至少得十万两银子。”
素妍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