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2)

“不敢了。”

“听不听我的号令?”

“听,无条件听。”

“你口口声声叫我帮主,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加入我帮了?小猫小狗都想加入我帮?你以为我帮是收容站,想进就进?你交投名状了吗?”

“投名状是什么东西?”

对这些没文化的人说话真是麻烦!我叫道:“王猫,告诉他是什么东西。”

王猫:“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

气死我了!你们看看他的样子,直着两只眼,傻傻的表情,好象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白痴。“所以说文化知识很重要。”我说,“不懂文化知识的人,永远只能被人奴役,就象你们永远只能当我的属下一样。国家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办义务教育?就是为了提高人民的文化素质。政府真是白养你们了。”

陈和王猫异口同声说:“政府没有养我们啊。”

“混帐!难道你们都没有接收过义务教育?”

陈和王猫摇头。我很沮丧。我承认我也没接受过几年政府的义务教育,我家没有钱,爷爷就在家教我识文断字,直到他肝病发作在床上痛死。我是个聪明的人,可是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一直搞不懂“义务”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当然现在要讨论的不是“义务”的确切意义,而是陈的投名状。我说:“你们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投名状就是一个人加入某帮派前要交纳的表示决心和敬意的礼物。陈,你有没有加入我帮的决心和敬意?”

“有有,帮主喜欢吃哪种女人的豆腐?我马上去给你偷个过来。”

我当即赏给他一个大嘴巴:“本帮主不喜欢豆腐。”

“那帮主要什么?”

“一头驴子。”

“这好办。”

“以你的能耐,也只能让你办点简单的。身份证呢?拿出来我替你保管。”不由分说,拽下陈的破包一阵乱摸,没搜到,就命王猫过来帮忙在陈身上搜,终于在陈的反抗中从他内裤口袋里搜到了他的身份证。有这东西在我手里,就不怕他跑了去,除非他想被警察叔叔拘押收容。

我把身份证藏好,对哭丧着脸的陈说:“好了,你现在是我们的预备帮员,等你弄到驴子后我正式批准你入帮。在这之前的时间是考验期,你要无条件服从命令。想要加入我帮,就必须忠于我的领导,听我的话,做我的好手下。你的专长是什么?除了吹大话呢?没了?MD你刚才不是说你会偷东西吗?说说吧,你在偷上有过什么精彩之笔?”

陈挺起胸膛,自豪地说:“我最得意之作是,在两个小时之内偷到了十个美女的芳心。”

我撇嘴:“是在网上吧?”

陈瞪起青蛙眼,惊乍地说:“哎呀帮主真是英明神武,算无不中。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凭你这德性,如果能偷到美女芳心,天底下绝色女人还不都得哭死哭活地要嫁给我?”

陈不高兴了:“难道帮主不觉得我充满魅力?很多人叫我帅哥呢。”说着摆出一个造型,向右垂头躬身,左手斜叉着腰,右手指尖顶着脑门。“很酷吧?”

我和王猫胃里立刻翻江倒海。我不知道我们今天犯了什么灾星,害得接连三地呕吐。我决定把每年的这一天定为“呕吐日”,以纪念今日所苦的痛苦。可怜我们的胃早在环球大酒店前已经吐空,而且早过了进晚餐的钟点,肚里正空虚。现在不但不吃进去东西,反而还得往上吐,胃肠很生气,就痉挛起来。我揉着肚子对陈说:“你TM的不要再装酷了,等以后跟人打架打不过时再摆这个造型吧。现在我要考验考验你,看你到底会不会行窃。”

王猫插嘴说:“你快去偷两碗剩饭,两个馒头。”

我大怒:“你是帮主我是帮主?剩饭还用得着偷?要偷至少得偷一只鸡,没出息的东西!”

王猫:“对对,至少得偷只鸡。”

陈踊跃道:“好,帮主放心,我去去就来。”

我点头:“好好表现吧。另外顺手再偷一只碟子、一柄小叉和一把小刀,本帮主是上流人,没有一整套餐具是吃不下东西的。”

陈果然很有当小偷的天赋,我和王猫刚收集起一堆干柴,在河边打起烤鸡的架子,陈已经一路小跑地回来了。他把鸡从肩上那只破包里拽出来,让我签赏。是只母鸡,挺肥,有五六斤重。然后又从包里摸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瓷碟,一只粗陋的小木叉和一把断了半截的小刀,这只小木叉大概是哪个穷乡巴佬给他儿子打造的玩具,而那把半截小刀,很可能是从小学生文具盒里借来的。我对母鸡感到满意,对这套餐具却很失望。我命令陈立即把鸡毛拔了,又命王猫准备生火,自己坐在旁边,郁闷地看着那套糟糕的餐具。

陈这家伙做起事来真是利落,我很高兴地看到,他三下五除就把鸡毛拽干净了。我正要命令王猫点起火来,突然一束强烈的灯光照过来,有人凶巴巴地喝叫:“干什么的?”陈拔腿要跑,另外一个方向也射来一道灯光,罩住了他。我们被包围了。

五名彪形大汉呈半圆形将我圈住,逼近过来。陈要涉水逃命,两个水手骑着一根大木头,挥舞着木浆击水而至,横到他面前。那些人都带着红袖章,手里握着一头黑一头红尺来长的木棍,应该是农村联防队的。我知道,在目前情况下,我们只有一件事可做,就是双手抱头,老老实实地蹲到地上,等待审问或者上刑。我是俊杰,是识时务的,不会做无益的抗争,所以第一个抱头蹲下来。在我的领导垂范之下,阿和王猫也抱头蹲下了。

一个联防队员捡起赤条条的母鸡,厉声喝问:“这是哪儿来的?”

陈和王猫只顾哆嗦,都不说话。队员提高音量,又叫:“说,哪儿来的!”我吓得一跳,说:“我们从河里救上来的。”

“从河里救的?它跳河里干什么?想自杀?”

“不,是想游泳。”

“你怎么知道它是想游泳?”

“我们看到它脱衣服了。它脱完衣裳就跳进了河。如果是自杀,下水前是不会先把衣裳脱掉了。你们看,它是光着身子的。”

“它衣裳脱哪儿了?”

“就在你脚底下。”

“它脖子上怎么有刀口子,喉头都割断了?”

“它不会游泳,眼看要淹死了。我们几个奋不顾身把它救了上来。上岸后它看到光身子被我们几个看到了,怕回去后鸡公打它,一时想不开,就夺了一把小刀,喏,就是盘子上那把半截小刀,就割颈自刎了,你们看那刀子上还有血呢。真是只烈鸡啊。我们正在抢救,你们就来了。”

“这儿堆了一堆干柴,好象要生火,又是要干什么?”

“本来是怕它感冒,想生堆火让它烤烤的,可是它自杀死了,就打算把它放到火堆上火葬,然后开个追悼会。现在不是提倡火葬嘛,我们是非常拥护政府政策的。”

带队的那个长络腮胡子的汉子感动得热泪盈眶,握住我的手说:“你们真是好人啊,我谨代表死掉的这只鸡,鸡的主人,以及全体联防队员,向你们致以深深的感谢和祟高的敬意。请你们务必跟我们回去,我们要好好款待款待你们,以表谢意。”然后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陈和王猫也被他们挟持着,向他们村子走去,两名水手把母鸡尸体放到他们骑的那根大木头上,抬起来跟在后头。

我们几个一路称兄道弟,谈笑风生,愉快地来到他们村村委会大院。络腮胡打开一间石房的铁门,非常客气地请我们进去。里头黑乎乎的,散发着潮湿发霉的气息。络腮胡把我们推进去,说:“几位兄弟先歇会儿,我给你们弄几十斤狗肉去。”咣当一声把铁门拉上,在外面锁了。一踏进这个石房,我就强烈预感到事情不妙。果然被他们骗了,我悲愤地拍打着铁门,大声请求他们不要太客气,我们一向喜欢做好事不留名,狗肉就不用了,赶快把门打开,我们还有急事要赶路。络腮胡在外头说:“这可不行,我这人最讲义气,言出必行,说过要请你们吃狗肉,就一定要请你们,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离开。张六,快去把那两条狗弄来。”

张六答应一声,撒着欢儿跑走了,不大一会儿就听见外头狗叫声惊天动地。络腮胡说:“兄弟,狗肉来了,不过都是活的,还没整。这是两只母的,我先让它们给你们跳跳脱衣舞解解闷儿,看够以后就麻烦你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将铁门拉开一条缝,两只狼狗立刻蹿进来。

我们经受了一场终生难忘的款待。当地派出所接到报告,第天一早就热情地开了警车来拉我们去小住。看到我们遍体鳞伤动弹不得,几名民警发扬一不怕脏不怕累的精神,亲自下手,把我们抬起来扔进了警车,让我们非常感动。到了派出所后,我们被送进一间小黑屋疗养。这间房子比村委会那个石房好多了,民警的服务态度也很好,服务方式也比较让我们接受,没再用狼狗做招待,而是用会冒火花的电警棒,一天三次给我们进行电疗。对此我们非常满意,我决定写一首诗歌颂他们。

我们房间里还有一位客人,闲聊之下,得知他是一名嫖客。当然他不承认,他说他没有跟酒店女服务员发生关系。后经法医签定,那名女服务员*完好。但是民警认为这并不足以证明他们没有进行皮肉交易,因为如果男方的小弟弟很缈小的话,*完全有可能不被破坏。再经法医签定,男方的小弟弟其实很骄傲。警方仍然认为并不能否定他们进行了皮肉交易,因为如果女方的那个部位很辽阔或者*非常有弹性的话,依旧完全有可能不被破坏。现在法医们正在考察服务员那个部位的辽阔程度和那张膜的坚韧性,并进行相关的技术论证。我们同室这个家伙正忐忑地等着结果出来。

本来我们非常同情他的遭遇,可是当他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后,居然表示蔑视。这让我非常不爽,越看他就越象嫖客了,如果不是嫖客,怎么会长那么大两只死鱼眼?而且他的罪名:嫖娼嫌疑犯,多难听,多丢人,哪有我们的光明正大:流窜盗窃团伙。我们冷傲地乜斜着他,精神上大获全胜。可是第天,我们得知了我们新的罪名: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特大盗窃抢劫团伙,流窜作案五省六十八市一百十六县,在该团伙被破获前,又偷看女性动物洗澡,犯下流氓罪,意图对该女性动物实施强暴,并在过程中将该名女性动物杀害,构成奸杀罪。前后诸罪并罚,判处徒刑百年,剥削政治权力终身。然后我们被告知,我们可以保持沉默,但是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当作呈堂证供。

我顿时傻了眼,陈和王猫则相继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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