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那少年痴痴地看着飘近的女子,却是笑了,他喃喃地叫着,满腔孺慕、思念之意于这两字之中尽情地宣泄出来,一时间林子里四处回荡着他的声音。文盈听得鼻中一酸,禁不住要掉下泪来。
“弟弟啊……”那白衣女子伸出手,幽幽地笑着。
那少年欣喜地张开双臂,想要扑到她怀里,可前倾的身体却一无所倚,就这么毫无阻碍地从她的身体穿过,直直扑倒在地上。
他吃惊地站起来,不自觉退了两步,脸色变得怪异之极。他不能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好一会儿,眼睛里却又慢慢噙了泪水。
“姐姐,为什么我触不到你了?村里的人都说你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风过丛林,寒意更甚。
“我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我明明很伤心,却再也流不出泪来?为什么明明弟弟就在面前,我却再也摸不到他,抱不了他了?这就是死了吗……”
那白衣女子身子一颤,恍惚想起了什么。她怔怔地转过头看着那抔黄土,仿佛痴了一般,月光下的身影在这一刹那竟如云烟飘散,朦胧了许多,透明了许多。
“死了?原来我已是死了的……”
她的声音伴着草树摇风,幽幽地在林间回荡着,凭添了几分凄冷,几分虚茫。
“师傅,她也是个伤心的人啊!不能算是恶鬼吧?”文盈看着那白衣女子,握着剑的手不知不觉垂落,轻轻叹息着。
青衣仰头望着天上那弯黄月,脸上轻纱随风微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她低低地道:“欢聚少,离别多;喜乐少,愁苦多。世间之事,本就如此。她虽非恶鬼,但留恋红尘俗世,滞遗人间,终究是不妥的。”
她慢慢伸出手,手中一点银光闪起,倏忽扩散开来,片片银光如星辰点点在两人周围浮动,昏暗之中有着说不出的亮彩慑人。
文盈一惊,只见师傅手心之上一颗玉珠轻浮、盘旋,月光之下,几近透明,却正是本宗伏魔驱妖之物——玉珩珠。
文盈看了一眼那颗珠子,转过头去,眼帘里又豁然映着少年那煞白而凄然的模样。她忽的心中一阵莫名的冲动,禁不住脱口求道:“师傅,等那少年走了再动手不行吗?至少也让他和他姐姐再多处一会……”
青衣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知怎么,文盈忽然觉得师傅薄纱下的脸在笑,带着一种勘破红尘的悲哀,带着一种淡淡的惆怅。
“该来的终归要来,任谁也躲避不掉,多处片刻,便是多些痛楚,又是何必?”
她缓步朝着那白衣女子走去,却是半点不肯迟疑。
“你是谁?”听着沙沙地脚步,那白衣女子慢慢地转过身,幽幽地问。
“我是来送你回家的人。”
有风袭来,卷起半帘轻纱,露出一张无暇的玉靥。
青衣托起手中的玉珩珠,又自抬头看月,但见明月微暇,挂在半空,天似乎阴沉了许多。
“回家?”
那女子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风姿卓约的女人,当幽怨的眼波移至青衣掌上的玉珩珠时,她的面色突然大变,身子剧烈抖动起来,彷佛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那迎面射来的脉脉银光就像烧红的钢针一般刺痛了眼睛,灼伤了肌肤,她惊恐地想躲开,那光芒却如一张无形巨网,将她紧紧攫住,让她分毫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