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甘来不敢在王朴面前笑得太放肆,所以挺豪爽的一个人,这笑起来就变成了奸笑。他早就派人到左营中打听清楚,李廷佐的侄子让那个曹文焕给“喀嚓”了,所以他才想明白为什么李廷佐会拼命保举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人做代把总。
李廷佐是想报复那个曹文焕!
这次李廷佐报上来的功劳就很让吴甘来怀疑,虽然他不明白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曹文焕归来后,看李廷佐的样子,吴甘来就猜出一肚子坏水的李廷佐这次糗大了。
喀嚓!吴甘来做了个斩头的姿势,李廷佐头上的汗珠子更密了。
“镇帅,你打算怎么处理这颗首级?是上报朝廷还是……”杨一平又怯怯地问了。
“废话,本镇当然是上报朝廷,这么大的功劳朝廷要是不知道,涿州一战,我大同镇士卒的命不是白丢了,那场仗不是也白打了?”王朴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可是镇帅,”杨一平尽量压低声音道,“这颗首级的功劳,不仅是左营的,也不仅是那个曹文焕的,可是咱们整个大同镇的……”
王朴知道杨一平这是在提醒自己。这帮猴崽子就是这个德性,打仗的时候,没有几个积极的,可是一看到了战功,是自己的,想独吞,不是自己的,就想伸手分一杯羹。反过来说,这也是他王朴带兵无方,为了拉拢将士的心,反而把他们带上了歪路。
不过这些人可都是和他在百战杀场中摸打滚爬出来的,若说交情,那真的都是一等一的心腹,所以王朴不想亏待他们。这颗梅勒章京的首级是相当的珍贵,据王朴所知,朝廷和辽东的满虏打了几十年的仗,只看到朝廷的总兵、副总兵一批批的战没,从没有听说过朝廷杀过多少满虏的大员,就连杀的低级武官都少见。
现在这颗从二品满虏的首级就在眼前,这么大的功?谁瞧见了不眼红?
按说曹文焕属于左营,这功劳怎么说也应该落到左营头上,和右营、中军根本扯不上半分关系。要在以前,李廷佐一定会争执一番,但是现在李廷佐忌讳曹文焕,所以他一声不吭,任由他们说三道四。
王朴站起身子,背着双手绕到大帐的门口,望着帐外晕红的落日,陷入了沉思。大帐将官也都忽啦啦的围到了他身后。王朴沉默一下,喃喃道:“本镇要是把功劳分给了你们,那个曹文焕怎么办?本镇要如何向他交待?”
众将佐一看王朴松了口,人人脸上露出大喜的神色。右营游击杨一平忙道:“镇帅,那个曹文焕不过就是一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他远来投军为何,不过就是混口饭吃吃,末将最懂这些泥腿子的心,现在他到左营当了代把总,已经算是超级提拔了,以他砍掉几颗北虏脑袋的战功,顶多升个队长、哨副也就是了,但是既然做了代把总,这次不妨就实授他个把总实缺,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杨游击,把总以上的武职,是要总督府和兵部发文堪合才能作准的?万一兵部查出这个曹文焕连队长、哨总都没做过,直接升了把总,恐怕兵部会怪罪下来。”中军一位姓张的佐击接口道。
“得了吧。”杨一平一撇嘴,道,“兵部堪合那是骗鬼的话,咱们大明朝这么大,各地的兵马这么多,如果每镇升个小小的把总,兵部都要照章堪合的话,那兵部里的官,一天到晚就不用干别的了。何况现在流贼满天下,关外还有虎视眈眈的满虏,皇上指望着兵部调兵打仗,谁有闲心管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何况那部里的文官,一个个都是得过且过的主儿,咱们请功升赏的塘报递上去,他们就会该升的升,该造册记功的记功,连问都不会问的。”
杨一平是铁了心是要分摊曹文焕的战功,如果有了这个功劳,再加上以前积累的,他杨一平就可以升职加俸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