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生看春平一眼睛,说:“哎就是白打了,你还能抓个石头打天啊?唉想穿了其实也没得什么,就为中稻定购粮的事,我跟你福山叔子犟了几句,他脾气不好,你晓得的,就叫人把我搞去吊了一晚上,你看我手上的伤到今天还没好。”
贵生捋起衣服让春平看他的胳膊脊梁骨腿肚子,果然青一块紫一块。
春平说:“妈的福山真的下得了手啊。”
贵生说:“他几时下不了手啊?”
听春平直接喊福山的名字,贵生嘴巴也放宽了,他当然知道春平爸爸木生的腿是怎么跛的,不过他可能也知道他妈菊香跟福山有一腿,所以这里面的关系还真是比较复杂,好在沈家湾人其实真傻的不多。
春平问:“完成的人多不多?”
贵生说:“完成的都是些田多的,像我家跟你家这些田少的,就只有干喘气了,好在有你在镇里搞,福山现在对你爸爸还不敢么样。”
春平知道贵生这句话纯粹是拍春平的马屁。
春平说:“福山狗日的完全就是个村霸,他这个书记搞不了多长时间的,关键是现在沈湾的人心不齐啊。”
贵生一拍大腿,说:“平伢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沈家湾的人心太不齐了,要稍微心齐点,还会让他福山搞这十几年!”
“不止,有二十一年零八个月了。”
贵生望着春平,有点吃惊,他没想到春平把福山搞得这么清楚。
春平手指敲了敲桌子,说:“国家主席都换了好几届了,他还在搞,这跟当皇帝又什么区别,你说。”
贵生点头:“就是的!”
春平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跟我把你挨打的原因和情况前前后后详细地说一遍,我写出来,你先签名摁个手印,再拿回去给其他对福山不满意的人摁,我拿到镇里,递给镇长书记们看看,我不信西河镇就硬是没得政府了。”
贵生一听这话,粉也不吃了,想了想,说:“也好,现在沈家湾也只有你一个硬种人了,你不说话,没人说话了,你放心,沈家湾还没睁眼的小奶伢都要摁这个手印。”
贵生到底还是没有四喜心眼多,被春平一怂恿,就开始跳起来了。
下午春平把写好的材料拿到汪中平跟前,汪中平仔细看了看摁上去的手指头印,说:“有这样的事?那福山书记也太邪了点,这样,你先回湾调查一下,确实有问题的话春平要找他叙一下。”
春平笑着说:“汪主任,我开始也是不想帮他们递这个东西,毕竟得罪人,我家在沈湾,可是他们老来找,他们还说如果我不递到镇里,他们就直接递到市法院去,这样的话对我们西河影响也不好。”
“是吧?”汪中平弹了弹手中的烟,笑了:“他们搞没搞清楚法院的门往哪个方向开没得哦?”
“唉,汪主任,你没在沈家湾生活过,所以有些事我也不好说,福山书记有些事确实是做得有些过了,不然这张纸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红手印,听说都是自愿摁的,有的还是六七岁的小伢。”
“这个可以理解,夫妻还要吵架,福山在沈湾搞了这几十年,总会有些矛盾的,哪个村都差不多。”
听汪中平这么说,春平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说:“那汪主任我先下去看看?”
“嗯,早点回来,叫福山注意下工作方法。”
春平刚进小学就碰到了双红,双红正在操场上踮着脚晾衣服,她穿着一件长袖嫩绿色衬衣,下身穿牛仔裤,曲线很美丽,春平把车子支好,喊了声:“双红。”
声音虽然不大,双红一下子就听到了,回头看见是春平,很高兴的样子,眼睛笑得像正月初八的月亮:“平平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