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听哪个瞎讲,亲眼看到的!”木生的话像刀子一样戳过来。
春平不作声了。
“刚才你跟福山说什么?”
晕,这也被他看到了。
春平摸摸头说:“爸爸你不要多心好不好?他通知我去镇里上班。”
菊香坐在旁边纳鞋底,见木生这样,不依了:“你有话好生讲不倒啊?红毛绿眼的搞什么。”
“他要搞自己的亲妹妹,你还叫我怎么好生讲?”木生站起来吼道,电灯下他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木生这话像一个炸雷,春平头有点发蒙。
春平看着他说:“爸爸你说什么啊?麻烦你再说一遍。”
木生后退了一步,发现春平并没有发怒,更多的是不相信,这才站稳说:“你没听人讲过你妈跟福山的事?你晓不晓得,你跟双红是什么关系?”
菊香脸一红:“你瞎嚼什么?哪个说双红是平平的妹妹?你嘴巴长蛆了是啵?”
木生把烟呷在嘴里猛抽了两口,把剩下的烟头弹出丈把远:“你们真把老子当苕盘啊?当活哈巴啊,非要逼老子今天去把福山找过来对质是吧?”
“苕”和“哈巴”也是清平土话,傻瓜蠢猪的意思。
菊香的脸由红转白,嘴只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菊香气成这样,从小就怕老头的春平来气了,真生气了,吼了一句:
“爸爸,你少说两句好不好!你放心,我没跟双红发生什么,过去的事,都不要再提了!”
自从春平长得比木生高出一个头后,木生就不敢伸手打春平了。屋子里的气氛很紧张,春平感觉很难受,有些事情本来只是以前瞎想,比如说跟双红的关系问题,现在竟然是真的。
春平望着菊香问:“妈,您说句实话好不好,我跟双红到底是什么关系?您说。”
菊香脸色发白,拿起一只菜篮子出了门,春平为刚才的冲动有点后悔了。
春平老头冲春平吼:“你还不出去把你妈追回来,这黑漆抹漆的,真是发魔啊。”
春平看他一眼,没出声,然后出了门,隐入沉沉的夜晚,春平的目光肯定跟刀子一样的。出了门,天上的夜空深蓝色,无数颗星星闪烁着,观注着人间的悲欢离合。春平朝村子旁边的牛头山走去。
牛头山山脚那里有一片坟场,沈家湾的人死了后都埋在那里。
春平爬上去一看,发现菊香果然在那里坐着,远远望过去,月光下,菊香像一只低矮的小动物,春平很为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后悔了,毕竟是他妈啊,怎么能这么问呢。
走近了春平说:“妈,回去吧,冻凉了。”
菊香就坐在春平奶奶的坟前,明显是哭过了的,看见春平,说:“伢,你坐下来。”
春平坐下来。
菊香唉了一声。
看着他妈尚显清秀的脸,春平突然又有点恨起她来,要不是她年轻时候那样,哪会弄出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出来。
哎,年轻时候都是太容易冲动了。
春平说:“妈,有什么话你说就是的。”
“平伢,你不要听你爸爸瞎嚼,我纵然是跟福山有点关系,你跟他没得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