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四十年的冬至即将来临,本是一个其乐融融的节日,却让很多人都为之叹息,将栏杆拍遍。
只是这也只是少部分人的感受,而大才子沈无言是否能娶到李家大小姐,又有几名忠直之臣被严相迫害致死,甚至嘉靖皇帝今年又没有上朝。
这些或许是很大的事,但对于老百姓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价值。
若是寻常之际或许还能信手拈来几件事权当笑料,只是在冬至之际,忙碌的街头巷尾,这些事都化作了蒸锅上的热气,烟消云散。
醒八客茶楼之中。
望着忙前忙后,为明天那顿饺子操碎了心的沈无言走来走去。月儿只得连连叹息,心道明天就要决定你的嫁娶,今天竟然还琢磨着吃,当真不可理喻。
沈无言的确很忙,清晨天还未亮,他便跑步到后街找到卖猪肉的老镇那里要了十斤精瘦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又要了十斤肥的,不要见到半点精瘦。
好在屠夫老镇不叫镇关西,沈无言也不是鲁提辖,最终因为沈无言没有提出要寸金软骨剁成肉馅这无礼要求,二人并为发生冲突。双方其乐融融,沈无言提着切好的臊子,便先行离去。
离开肉铺之后沈无言又去了李婶说的那间早市,挑三拣四之后,终于买了十斤上好的大葱派人送到店里。
原本菜贩子不打算送过去的,因为冬至实在太忙,只是认清是沈无言之后,便二话不说扛着十斤大葱,跟着沈无言回到茶楼。
忙完这些之后,沈无言又去了一趟对面街角的客栈,将三千两银票交给早就等候许久的邵芳之后,才回到茶楼开始背书。
这三千两加上之前的一千两,正是二人约定的结果,双方都很默契的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沈无言还是想不通,这位邵大侠似乎并不爱财,至少他不是十分爱财,因为他只是提出要一万两银子,而非将沈无言当做永久的提款机。
大概在后院中走了一圈之后,沈无言瞅见月儿一脸愁容,顿时猜出她心之所想,但却并未点破,只道:“听说你们这边冬至不吃饺子。”
“什么……叫我们这边。”月儿一愣,接着走到沈无言身边仔细打量起来,紧张道:“少爷你不会伤心过度……婉儿姐姐娶不到没什么,可别……。”
沈无言轻轻在月儿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轻笑道:“可别怎么?怕少爷我神经病了吧……。”
“神经病……又是什么病……”月儿声音愈发变小:“王天去接薛大夫了,等他老人家来了,让他给你看看……。”
薛大夫在苏巧巧走之后便离开了茶楼回到太湖边上,据说后来也去找过苏巧巧,但最终都没有结果,听渡口的船家说她往京城方向去了,但最终也含糊不清。
此时说到薛大夫,沈无言又不由的想到那个提着琵琶像精灵一样干净的姑娘,不受这尘世的污染。
“巧巧姑娘也离开有几个月了,她真是一个可怜的姑娘,知道我喜欢这琵琶便将这琵琶留给了我……我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那边月儿似乎也与沈无言想到了一边,短暂叹息之后,月儿又想到另外一些烦心事。
“李家那边少爷难道就没有一点准备?若是李家族会执意反对,你难道就这样认了……月儿不认为少爷会比那位胡少爷差,按照你的话来说,简直甩他几条街……。”
沈无言干咳一声,忽然笑道:“月儿你知道吗,好吃不过饺子,好玩……呵呵。”
“好玩什么?”月儿皱了皱眉,轻叹道:“我也想过,若是李家那边执意不同意,我与采儿便帮助少爷与李家大小姐私奔。”
“私奔……”沈无言再也无法转移开这个话题,不由苦笑道:“终究是大人之间的感情,私奔是多么不负责任的方式……况且我私奔了,你该如何……。”
“我……”月儿忽然沉默了,她的确没有想过自己。
若是沈无言与李婉儿真的私奔,那么未来的日子定然是颠沛流离,月儿怕是很难再跟着他们,而这店这生意也很难再维持下去。
沉默许久之后,月儿深深吸了口凉气,叹息道:“……月儿如何其实不重要,只要少爷能与婉儿姐姐好好的在一起……这样其实也不错。”
说完这句话,月儿露出一道纯真的笑容。
沈无言又上前摸了摸月儿的头发,淡淡道:“月儿很重要,少爷与婉儿也重要……人活着便是要肩负起责任,特别是男人。”
……
与苏州不同的是,今天杭州城已然下起了小雪。雪虽不大,但也已经将地上铺上一层银白。
在前往城隍庙的路上,有一段人烟稀少的地段上。一名瘦弱的书生正搀扶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妇人,那女子看似腿上有伤,但却丝毫不影响她那清丽的容颜。
虽说只是穿着粗布麻衣,却依旧将那女子装点的颇为艳丽动人。而在这样的天气之下,又有另外一种风情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