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雨而来,原本欣喜万分,有着百般美好期待,结果底牌被人夺走,本寄托于那位知己,得到的却是对方的白脸。[燃^文^书库][]
宋谦此时已然心灰意冷,即便知道出了这王府的大门,自己或许就要死在乱刀之下,但那又何妨,如今自己还剩下什么,与其这般活着,倒不如死去。
王府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隐约能看到举着明晃晃的长刀的正在等着自己出现,一旦自己踏出王府大门,那么只有一个下场。
“罢了,无非是一死。”宋谦苦涩一笑,缓缓踏出门去。
“且慢。”眼看着宋谦就要走这条死路,忽然走出一名书生,他一把将宋谦拉回王府,冷声道:“你这是找死。”
“死又如何?”回头迷离的眼神看向这位熟悉的书生,轻叹了一声:“贞明呀,你不懂……我这一生一事无成,如今死了或许更轻松一些。”
王贞明讥讽一笑,不屑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沈无言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即便严世蕃这样的人也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你以为你斗得过他?”
宋谦只是沉默,一言不发,但从他的神色变化之中,能够感觉到他却是认可了这一观点,只是现在认可又能如何?
王贞明长叹一声,无奈道:“王府有个暗道你从那边离开……另外那些信既然已经到了严世蕃手中,他定然会对柳姑娘动手,你快回去带他离开。”
此时再次提及柳含烟,宋谦顿时如梦初醒,立刻捶胸顿足,低喝道:“快去救她……走的时候她晕倒了……现在……快去。”
话已然说不完整,好在王贞明还是挺清楚了,于是忙带着宋谦从暗道离去,又吩咐了一辆马车送他回到住处,待看着宋谦安然离去,他这才走回王府。
厅堂之内,景王看着走过来的王贞明微微一笑,淡淡道:“贞明的确宅心仁厚……的确有东郭先生的风范。”
王贞明自然懂得景王的意思,却也不做回应,只是道:“如今严世蕃拿到了你信……第一个对付的便是胡宗宪,那时候沈无言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既然无法拉拢沈无言,那便借着严世蕃的手干掉他,裕王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话。”景王露出一抹微笑。
王贞明却无法笑出来,他轻叹道:“想来景王有些失望了吧……原本以为能拿到那信就能要挟严世蕃对付裕王,哪成想……”
“住口。”景王沉沉喝道:“我与裕王乃是手足,何须要联合一个外人来对付他,即便如今有些矛盾,却也没到那一步。”
王贞明长叹一口气,笑道:“是了,景王如此仁义。清晨还待宋谦若兄弟,夜晚便是陌路……”
“王府从来不养闲人。”景王将手中紧握的茶杯丢在桌上,淡淡道:“贞明这些天也不要外出了,就在王府内与博宁好好读读圣贤书吧。”
说完这句话,景王拍了拍衣袖,转身向着厅外走去。
厅中只剩下王贞明一个人,所谓的在王府之内读读圣贤书,等于是将他二人囚禁于此,只是明面上说的好听罢了。
自从离开周家之后,王贞明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一定不要再看错人,然而今天他发现自己却又看错了人。
这位景王比以前的周严更加善于掩饰,无论是他以往对待自己与张博宁,还是后来对待宋谦,其实都是因为有利可图,于是他可以放下一切身段去不择手段。
于是有一天他发现张博宁似乎有些弊大于利,宋谦已然没有用处,王贞明有些不听自己的话,那么这些人都可以抛弃。
抬头看了一眼这芳菲的四月雨,王贞明有些恍然,无数次的期待能稍稍的赶上那位当年敌人如今朋友,而今却落得个囚徒的遭遇。
而他又如何?也许过几天胡宗宪因为勾结倭寇头目罗文龙而获罪,沈无言也会因此被牵连入狱,一切又都会重新开始。
……
马车疾驰在街道上,宋谦心快速的跳动,即便自己多么的厌烦那人,又多么恨她,终究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于是宋谦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是爱着那人的,几年来的朝夕相处已然无法放下那人,比较无数个日夜中为自己抚平伤痛的是她,为自己能活的好一些,彻夜不睡刺绣为生的也是她。
手指攥的关节处发白,额头上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不住的低落在地上。
路越来越近,宋谦有些怅然,若是柳含烟出事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她会出事却都是因为自己,若是没出事……那便回分宜吧。
这边百般思绪之际,忽然听着马车外遭乱的声音。其实此时已然是深夜,何况近些天下雨,外面根本不会有什么人。
宋谦面色微变,忙贴着马车壁听着外面声音。
“有一家着火了……全都烧光了,也没见有人逃了出来……想来……想来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