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粱是谁?(1 / 2)

 (1)

坐在八角亭,透过树梢望向天空。

我突然想变成一只小鸟,可以拥着自已的翅膀在天空飞,身体那么小,可以飞去很多地方吧,例如那片芦苇荡的上空,例如司马霆的家乡,例如司马霆现在的别院。

我只要飞去这些地方就行,看看就好,不必惊扰到任何人,也不想打扰任何人,只是想着去看看就好。

原本也是有些勇气的,可每次迈进门不是看见哥哥守在司马霆床前,就是望见姐姐在为司马霆喂药粥。而我每次去了那,也不知干什么,却也不能心安地坐在那里看他。

如此也便没有去的意义,坐在这亭角,起码心可以想一些不能言表的东西。

或者看看鸟儿上下扑腾地在树枝,在草地,在花间相闹也挺闲适。

当然,坐在这里还能看到姐姐在走廊来来回回地走动,那随着她那身姿舞动的裙摆像一朵长在她脚上的芙蓉花在盛放。

姐姐的声音时远时近,甜美又欢快,掩藏着喜悦和幸福。

我从她每天去偏房给司马霆喂药粥就知道了她喜欢司马霆。对我都是凶巴巴的,唯独对那个司马霆眉眼含笑,轻声细语,走路如行风温软得可以轻易地掐了她的腰。

想着那日独自骑马狂奔的开心,我便回到自己的房子,换上了那件骑马服,突然感觉穿上身上有些紧,便去找娘。

娘总喜欢在屋子里弄弄花草,也愿意在自家屋子串珠帘。

所以找娘只管到娘屋里找,一找就可以找到。

“娘,我的骑马服太小了,我要换一套。”看见娘,我直接说。

“鸿儿,你姑娘家家的,还是要少骑马,少到外面去野。”娘边说也继续弄她的花。

“娘,我就还想要一套新的,娘你给我做一套咯。”我摇着娘的胳膊说。

”好啦好啦,别晃我的手,就还做一套新的,靴子要做不?”

“要,都要,衣服靴子都要大一号了。”我见娘答应了,就高兴地出了娘的房。

索性也就不去骑马了,我想去假山那边走走。那边清静,适合一个人闲逛。

爹爹跟哥哥又不知去哪啦。好几天不见他们了。他们总是我还没醒来就出去了,待我晚上睡了才见回来。

这几天特别闷,连个说话的人都沒有。姐姐呢,一天到晚就守着那个司马霆,还乐呵呵的。

唉,还是回房吧。

在走廊,瞧见绿萍那丫头,不知蹲地上在干嘛。我一路走过来,也不见她动一下。我便走快几步,想看个究竟。

我用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站了起来,“咦,小姐,你回来了呀。”“你蹲在这干嘛,就为等我?”见她在这什么事也没事,又不愿相信她是在这等我。

“我本想去找你,刚走到这,有点不舒服就蹲在这。小姐,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

“绿萍,你不舒服就去休息吧,我没事。”我又转身去娘屋里。

“娘,这些花的叶子都给你剪没了,叶子其实自己会掉的。”

“我把枯枝败叶剪了,花就显得整洁干净些,你怎么又过来了。”娘望了望我。

“沒地方玩。”我如实地告诉娘。

(2)

在梦里。

我挥鞭急驰,在母亲面前或心里,我都要是她希望的娴慧端庄的女孩子。

“嘶……”

一个浑身通红满脸是血的年青男人从路边的树下滚到了路中间,差点就在我的马蹄下。

我只得跃马而下,走近这个让我有些眩晕的男子。这男人的眼光太可怕,我必须趁早离开。

就在我站住的这一瞬间,我被满身是血的男人抓住又裹在他腰脐,我惊恐之中还未想明白他要干什么,他那血样的囗已抵至我嘴唇。

半刻之后,我已窒息,我只剩下肉身。

三日之后,我被母亲寻到。

又七日之后,我被埋在巫山的一个小土丘上。

又一个八十一日,傍晚的土丘被风刮得山雨欲来,黑云压下,看不到一丝天色。

在狂风躁雨中有一道白光就着雷电直入我安睡肉身的棺材。

我没有抗拒,也由不得我抗拒,我早已是一具快要腐烂的肉身。

可是,自从那白光入我身体之后,我有了异样。我的肉身在慢慢变好,我似乎有了灵魂,而且头发和指甲长得出奇地快。

有个声音在我的眉心低迷:沉睡吧,千年之后,你就成了我。

是的,千年之后,我成了你,我成了一个女妖。

我有5米长的头发,我有如血的嘴唇,我有白如纸张的皮肤,我有长了千年的指甲。

我还要去那个我千年前死的地方,我要去寻那个害死我的年青男人。

然而,我早已分不清东西,我辨别不出那条路在记忆中的模样。

直到有一天,我又快饿晕,我东窜西跳,欲寻食物。却看见小溪旁有一个飘逸的身影,面水而站,似在沉思,又似在远眺。

我轻钩树梢,垂下身躯,我看到一张俊俏的侧脸,鼻粱挺直,肤如凝脂。

多好的美食,我来了……

“我在此恭候你多时了,来了就好。”

我如叶飘下,用头发缠绕着这个狂妄的男人,什么叫‘我在此恭候你多时了,来了就好’?你马上就是我口中的食物,竟敢如此镇定自若?

不对,我得先下手为强。他能如此平静,说不定也如我一般是妖,修行更久的妖。

伸出我千年的指甲,在他面前一晃,便掐住了他脖子,他依然不为所动,眼睛却如水雾样多了迤逦,嘴唇也微微张开,似乎在等着我的吻。

去,我这个叫“吻”吗?我是要吃你,蠢萌的食物,哈哈。

我憩息而上,我沉坠大海,我全身炸裂而开。

我用指腹抚了抚我艳如血的红唇……

嘴上的血为何总是擦不干,擦,擦不干,擦不干,我有些惊恐,我骑上马狂奔,血一滴一滴落在身后。

我来到这个山坡,我看到了霆,还有姐姐,他们正在搂抱着相拥。

“不,……”

我睁开眼,发现自已又做梦了。

天还未亮,我就已经开始焦虑,我想去看霆。

(3)

霆,如若你知时光会缱绻一场遇见,你会不会来,在落叶飘起的季节,在夕阳斜照的余辉里,在我刚好途经的路上。

霆,其实你已在这条路上了,只是我的姐姐比我先看到了你。

霆,你像个谜一样的男人,不知从哪里来,也从不说将要去哪里,来来去去都如风般,不曾有过牵绊。

我把新买的头钗插进发髻,风吹走动,我都能听到见这两个坠铃轻微撞击的声音。我在脸上扑上一些胭脂红,只是想让霆在这张脸上看到美好。

一看窗外风过树摇,朗朗晴日,我就迫不及待地走出了房门,只为想看看霆。

还未走至霆的房间,便见姐姐端着一碗药粥从走廊轻巧巧地走来,然后一个侧身就进了霆的别院,我还睁着眼望着她走的地方,她却已经进了霆的房间。

我还是进去吧,既然已经来了。

霆正在坐在床沿,吃着姐姐端过来的药粥。看样子,霆已醒过来几天了,嘴唇也不再有脱水的现象,应该身上的伤基本愈合了,再多休息静养几天,身体就没啥多大问题了吧。

我这样想着,便转身想退出房间,不料和哥哥撞个满怀。

“鸿儿,你没事吧。”哥哥担心地问我,还顺手抚了一下我的额头。

“哥,撞你怀里会有什么事。”我说着心口不一的话,在这房里看见姐姐望向司马霆的眼神,心莫名地有些犯堵,便不想留在此房间。

哥哥出去好几天了,可能也担心司马霆,见他身体已有起色,便想着要和他聊几句吧。

想着霆快要好了,我得去问问娘有沒有准备去为我做骑马服和靴子。

来到娘房间,刚想问娘。爹爹一脚踏门而进,看见我笑哈哈地说:“鸿儿,都十八岁了。想问爹爹要什么呀,今天来这么早请安。”我一怔,爹爹出去了几天,不会又听到了进耳根子的话了吧,我才不管,姐姐都还比我大差不多二岁呢,她都还好好地呆在家。

因为去年随爹爹和哥哥去了彭城玩了一趟,哥哥有重要的事去办。家里的采购就由爹爹管了,爹爹坐茶舍看伙计把东西都搬上马车了,正准备起身走,却见一着灰色锦缎长衫的儒雅男人和一俊俏小生正款款朝父亲走来。

爹爹用眼睛示意我避开点,可还未走开,那两人就已来到桌前。爹爹还未开口,那着灰色长衫的男人盯着我跟爹爹说:“上官兄,你家鸿儿己长大了,我们两家的亲事什么时候办呀。”

我一听,就跟爹爹说:“爹,我答应娘给她买帕子,我现在就丢看看。”说完朝青衫男人低了低头以示礼貌,然后不等爹爹发话便离开了桌旁。

我不知这青衫男子和爹爹是什么交情,但说话如此直率,想必已认识很久了。

但我从来就没听爹娘提起过,我亦也还未想过要长大出嫁这事。

时隔数月,爹爹今日又说我已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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