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西疆大概千里左右,官道上,那辆看起来很奢华的马车停下来,后边追上来的信使把一封信递进马车里,韩唤枝伸手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然后眉头一皱。
信是留守长安的方白鹿派人加急送来的,从韩唤枝离开长安后不久,城里忽然开始出现了很多流言,说沈冷是珍妃偷人生下的孩子,陛下并不知情,还说珍妃历来不守妇道,在王府的时候就和不少人勾勾搭搭,说王府里随便一个护卫都能跟她上床,还说沈冷之所以能成为大将军,全都是珍妃在陛下面前说好话的缘故。
这些流言突然之间就冒了出来,很快就席卷了整个长安,而这些话在韩唤枝没出长安的时候并没有人去传,韩唤枝前脚刚走,后脚流言四起。
“陛下怎么样?”
韩唤枝问送信的廷尉。
“陛下还没有任何表示。”
“嗯。”
韩唤枝沉默了片刻,看向送信的廷尉:“回去告诉方白鹿,让他去求见刑部尚书叶流云,具体怎么做听叶大人安排。”
“是!”
廷尉应了一声,转身又赶回长安。
坐在韩唤枝对面的二皇子一直都没有说话,他故意侧着头没有看韩唤枝,甚至也没有问怎么回事,韩唤枝想了想,把那封信递给二皇子:“总是会有很多恶心的人,唯恐天下不乱。”
二皇子把信接过来看了看,脸上立刻出现了怒容:“这些人是不是想死?”
他看向韩唤枝:“韩大人,你可能推测到是谁在背后做这么恶心的事?”
他问完这句话之后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传言之中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母亲,虽然不是生母,但待他如己出,珍妃对他什么样二皇子当然感受的到,一个是他亲师父,沈冷在他心中的地位没有几个人可以相比,在他心中能拍在沈冷前边的人屈指可数。
“我......”
韩唤枝张了张嘴,摇头:“还没有查清楚。”
其实他当然可以猜到这背后让人在长安里散布流言蜚语的人是谁,太子应该是感觉到了自己有危险,在给自己造势,二皇子突然离开长安,太子又不傻,他当然能从中嗅到什么不对劲的味道,所以他应该是想到了他的父亲要对他下手。
长安城里的流言也不仅仅是沈冷和珍妃,还有懿妃,只是方白鹿给韩唤枝送来的信里没提到,因为方白鹿知道二皇子和韩大人在一起,有流言说二皇子也不是陛下的孩子,是懿妃和别人生的。
如果太子坐以待毙的话,那还是皇后教出来的太子吗?
他在给自己造势,先散布流言诋毁珍妃和沈冷,诋毁懿妃和二皇子,满城风雨,如果这个时候皇帝要废了他,他大不了孤注一掷,不管继承皇位的希望还有几分,太子终究是太子,若是连太子之位都没了,他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是大哥吧。”
二皇子忽然说了一句。
韩唤枝的脸色一变。
“殿下......应该不是。”
“不要骗我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二皇子把手里的信递给韩唤枝,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那么浓烈的怒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伤,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眼神里有悲伤,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悲伤的事。
“大哥待我其实很好,从小都好。”
“臣知道。”
“韩大人,沈冷是不是也是我哥?”
“臣......不知道。”
二皇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看前朝史书,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那时候母亲就告诉我,皇位不是争来的,而是父亲给的,如果父亲觉得谁有能力自然会选择谁,如果父亲觉得谁不行,争也没有用,母亲还说,她更希望我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他说的母亲不是珍妃,而是懿妃。
“其实母亲应该也知道很多事,但母亲不会告诉我。”
他看了韩唤枝一眼,又很快低下头:“韩大人,人是不是从一出生就要面对很多选择?大人有大人的选择,小孩有小孩的选择,这些选择根本逃避不了,谁也逃避不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面临选择。”
他想到了他大哥太子李长泽,又想到了亲师父沈冷。
如果有一天,这个选择放在他面前,他该怎么选?
“殿下。”
韩唤枝看了二皇子一眼:“其实殿下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每个人都面临选择,都逃避不了,可是不要忘了,有些选择我们坐不了主,是陛下做主。”
二皇子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看向韩唤枝:“其实......大哥心里也苦。”
然后他长出一口气:“但他错了,苦是苦,错是错。”
韩唤枝心里一震,他没有想到二皇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二皇子继续说道:“有人比他更苦,但知道什么是对错。”
他视线往窗外飘了飘:“比如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