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夜间,客来如潮的宾都侯府上突然闭门谢客。
此刻后花厅里,冠军将军慕容垂满脸笑容,抚着段随的后背不住感叹:“随儿!今日见你,姑丈我真个开心。来,大伙儿且满饮此盏!”
厅中众人纷纷举盏致意。段随一眼望去,除却慕容垂父子,便是高弼、悉罗腾等慕容垂的心腹,都是些老相识了。故人相聚,大伙儿谈笑风生,酒到杯干,厅中气氛正佳。
便在这时,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妇人同着个少女走了进来。段随认得那妇人正是长安君;至于那少女,明眸善睐,满脸激动之色,不是可足浑晴还有哪个?
可足浑晴激动之下,再也顾不得满场的目光,几步跑了过去,嘤咛一声扑进了段随怀里。生死离别经历得太多,此刻她只想牢牢抱住自家郎君,撒一回娇,放一回纵。
软香入怀,轻颤不已。段随将她抱得更紧,这一切悲欢离合,人世沧桑都叫自己一个担了罢!再不要殃及眼前这纯真如水的少女。。。
厅中并无异声响起,一双少年璧人紧紧相拥,这场面当真至纯至美。一瞬间大伙儿唏嘘感概,昔日大燕国的点点滴滴仿佛历历在目,有的便已泪湿沾襟。长安君没了昔日的飞扬跋扈,默默凝视二人,心中对段随甚是感激,她心中明白,若非段随的缘故,自己怕是要落得个无处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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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长安君同着可足浑晴先行离去,厅中众人纷纷拿段随打趣。悉罗腾狠狠拍打段随的肩膀,大笑道:“随哥儿,艳福不浅呐!”惹得大伙儿一阵笑。
慕容兄弟几个暗暗发笑,心道石头这厮确实艳福不浅,只不知若是当真救了慕容燕回来,到时他却该如何收场?好在此时不比燕国犹在之时,同娶慕容燕与可足浑晴并非不可能,怕只怕唱出两女相争的戏码来。
慕容垂微微一笑道:“随儿,日后什么打算?”他知道段随不可能留在秦国,故而有此一问。
段随环视厅中一眼,见并无闲杂人等在场,也不迟疑,将自己来长安的目的又说了一遍,并不遮掩自己与慕容燕慕容冲的关系。不消说,一番话将场中众人震得不轻,个个张口结舌,面面相觑。
良久,悉罗腾咽了咽口水,一字一句道:“你小子。。。这算是艳福不浅?还是红颜祸水?”
段随看向慕容垂,后者摇了摇头,缓缓道:“随儿,此事依我之见,多半成不了。莫说长安城里戒备森严,便是大伙儿拼了性命助你夺回他二人,你可曾想过,数十万鲜卑族人要为此付出何等代价?清河我是看着长大的,此女性子甚坚,常怀大局,你贸贸然前去救她,可知她心中做何想法?”
段随默然。慕容垂继续:“随儿,你便如我亲子一般无二。若是要做什么傻事,姑丈我断然不许!”声若洪钟,敲在段随耳边嗡嗡作响,继而敲入了他的心田,叫他无法抗辩。
段随颓然坐倒,他有满腔热血,但绝对不是傻子。试想便是慕容燕本人,何曾愿意来到长安?当日连死志都有了,还不是被迫前来?慕容垂所言非虚,慕容燕不是可足浑晴这等小女儿,为了慕容一族,为了鲜卑大业,她多半会舍弃儿女私情,便是救了她出来也不见得会离开长安。
酒气上涌,头痛欲裂。段随茫然无计,呐呐道:“便只见她一面,那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