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冷嗖嗖地目光落在西承脸上,漫不经心的少女颇有气势,“嗯?”
那一个单音节字,从鼻腔出来,格外地轻柔,却令人差点儿跪了!这祖宗!果然是他祖宗!关键时候还要拖个人下水!
西承欲哭无泪,“笙小姐,这不怪您师兄,实在是那家伙可恨地很……他、他……”
绞尽脑汁搜刮着什么罪无可赦地毛病,半晌,实在想不到,咬咬牙,“就、就他死不认错,嚷嚷着就说您是他未来王妃,他这么做完全没毛病!我们实在是气不过!”
义愤填膺的。
连秦涩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唯独言笙还是那般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信了没。
没人说话。
安歌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西承见他连凳子都没坐,似乎悬半空呢。
但是真像当祖宗一般供着呢。
言笙轻轻瞥他一眼,终于是端起了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安歌提着的那颗小心思,终于是落了地,一屁股坐了,松了一口气。
“安歌。”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她托腮瞥他,只道,“这许多年,你总在外头。九衾不大同我说过你,只道这是你该偿还消弭的业障。”
“自此后,我和煦渡总阻你生事,生怕加重了你的障。”
她声音清丽,带着点凉意,像深秋清晨露珠的凉,她也没有刻意避着西承和秦涩。
安歌微微一愣,有些舔着脸地模样瞬间消散,但是多了几分认真劲儿。
他的前半生,染了许多的血,手上过了许多条人命。九衾也说,总是要还的,若是不想用命还,那就换个方式还,只是麻烦些。
于是,他放下屠戮技,披上袈裟衣,仍旧不太像个和尚,但总算是心有顾忌,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原是不在意的,用命还也不错,活着没什么意思。可遇到了九衾,遇到了他们。
他是大师兄,就像他自己说的,长兄如父,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决定了好好保护他们,用尽一生、竭尽全力去保护他这辈子仅剩的亲人。
煦渡。言笙。
而这个前提,是他自己得好好活着。所以再如何不耐,他总算是去做了这济世的和尚,认认真真的还了自己该还的。
可……
他低头,闷闷的,像一只做了错事的犬类,“这次不一样……”
他说。
怎么能一样?
他可以放下屠戮技,哪怕这多年行走也曾招惹纷争,但终究是自己的,忍忍也就过了。
但这次是言笙啊!
他发誓要护着的家人,他的所有忍耐都是为了保护他们,如果为了所谓的业障而放弃了保护,那不是本末倒置?
言笙自然懂他的倔强。
换言之,若是易地而处,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这也是她终究硬不下心肠责备他的缘故。
终究是为了自己啊……为了自己的心意,如何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