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江猛与彭勇昌一起出了门。
江晚起身见父亲与世伯出了门,石氏在灶台燃起的袅袅炊烟中,烧着早饭,走过去从水缸中舀起一勺水。
石氏噙起笑,“你近来倒喜欢来厨房帮忙。”
江晚对母亲道,“娘,厨房的事情我也可以帮忙的。”
石氏却道,“你不需做这些的,厨房有娘和淑儿就够了,你去马房瞧瞧你爹的坐骑吧。”
江晚忙道,“那织布刺绣,我也可以学呀。”
石氏面色刹那间一变,背过身去,道,“刺绣伤眼,你不是会骑射么,伤了眼睛,今后怎么骑射。”
是我做错了什么,母亲都不喜欢带我学吗?
江晚有些犹豫,对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半天也说不出这句疑问。江淑这时也起身了,快步走进厨房,熟练的在一旁的碗橱中找出了筷子与碗盘。
石氏头也不回地说,“你若想帮忙,就去唤你弟弟妹妹起床吧。今日你爹和世伯去山里了,没你爹在,那两个小子有犯浑的时候。”
“好。”江晚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屋里。
屋里,江潮正穿着上衣,江洋还在睡眼惺忪地趴在床上,见了江晚懒懒地喊了一声姐。
江晚“嗯”了一声,说,“我待会儿带你们去马房。”
“去马房?”江洋有些诧异,“爹,不是不许我们去马房吗?”
江潮是家中长子,按道理是江猛骑射功夫的不二传人,但江洋自懂事起,江猛就不许他接近马房,更别提摸到马了。到了开蒙的年纪,由石氏教他一类识字的小书,再大些时村子里有位账房先生,江潮便给送到他家读书习字,顺便学些经济学问。
“你往日不是最想瞧瞧马,为了这个求了不少回,今日难得爹出门,我带你们去瞧瞧怎么了?”江晚抬抬眼皮。
“去做什么?”江潮整理衣襟的手停了下来。
“去看马摸马,和马儿说说话呀。”江晚朝他眨了眨眼睛。“阿潮不是最想骑马射箭的嘛?”
江潮顿了顿,微微张口,“爹发现了要罚我的。”
“不去就算了。”江晚当即转过背去。
江潮忙唤道,“我去我去还不成么。”
村子周围有座落霞山,一条小溪由山中延绵流出,恰好绕流过了半个木兰村。木兰村最懒的庄稼汉子,靠着这富饶山水,比不会饿着一家老小。而且这几年风调雨顺,田地的收成不错,村民家家手头上都存有余粮,比起十余年旱涝频繁之时,已经不知强了多少。
家人吃过早饭后,石氏要去作坊,江淑留在屋内照看小妹江汝,姐弟三人偷偷留到了后院。黑风正在棚里斯条慢理地嚼着草,听闻人靠近,也不多作理睬。木兰村条件好些的,会养猪养牛这样寻常的家畜,但养马的真真是独江家一户如此。
黑风的来历也颇为巧合,现朝初定时,落霞山中流窜出一股兵勇,后来由朝廷剿灭了,当时缴获了不甚值钱的物资兵器,其中就包括一匹怀了崽的母马。县衙门当时穷呀,连衙役官差的饷粮都所发不齐,那有闲钱去养这么一匹马。
押送物资的官差本想把母马在路边随意杀了,恰巧江猛从管道上经过,刚才战场归来的军人,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匹良骏,心底生出了恻隐之心,便从官差的手里解救下了这匹母马。
母马来到木兰村后没多久就诞下了一匹小马驹,江猛见小马驹浑身漆黑的纯毛色,乌黑锃亮,没有一丝杂毛,便起名叫做黑风。
在江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江猛就常抱着她,骑上黑风到村外的草地上四处走走。江家除了江猛之外,就数江晚和这匹黑风感情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