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亦轩又问。“燕城李家的人,岂非从来都不会为自己阵亡的同胞报仇的?”
杀手是一个非常古老的职业之一,他们的所有一切几乎都是用性命换来的,所以他们比谁都更珍惜得来不易的荣誉和威信。
死并不可怕,一个杀手死了,他们燕城李家还有无数的继承人。
可是。却绝对不能败,即使败也要同归于尽,他们历经几代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荣誉绝对不能被毁于一旦。
复仇无疑就可能将杀手的荣誉摧毁,一个杀手心中有恨,他的心就不够冷,唯一能杀的人也就只有他自己。
李冷夜目光仿佛变得很遥远,说。“李家的人死了,燕城李家还在。我只不过想试下从李千刀手上活过来的人的绝技。”
韩亦轩说。“你觉得是我从他手上活过来,而不是他故意放过我?”
李冷夜目光又变得锐利。说。“他活过来不久就死了,他死之前想杀的人是你。”
韩亦轩说。“他死了,偏偏我又没有死,所以我有从杀手手中活过来的绝技?”
李冷夜没有说话,他默认。
韩亦轩苦笑,说。“我活过来只不过因为我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他本就不是喜欢解释的人。当下的情况,他又不能不解释,实在无奈。
李冷夜说。“运气好?”
韩亦轩说。“李千刀死之前,他的刀尖已经贴着我的胸口,稍一用力就可刺穿我的心。我也以为我已必死无疑。”
李冷夜说。“你又为什么没有死?”
韩亦轩说。“因为李千刀突然就死了,就像所有不想死或者不相信这么快就死的人一样,突然就死去。”
李冷夜不再说话,不再说话的意思也不代表相信韩亦轩说的话,也许只是他觉得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韩亦轩说。“你不相信?”
李冷夜看了一眼手中的刀,杀气又涌现。“现在就算不需要有人死亡,可是必须要有人战败。”
韩亦轩说。“战败的人是你还是我?”
李冷夜淡淡的说。“无所谓。”
韩亦轩说。“无所谓的意思就是无论谁胜谁败都不会有人死?”
李冷夜说。“至少我不是一个觉得战败是一种耻辱的人。”
战败不是一种耻辱,就不会非要用自己的鲜血洗干净耻辱。
他刚才的心还坚决的不让自己失败,现在又这么快改变,看来想通一件事也不是这么困难。
一阵风从门外和窗外吹进来,还带着夜空下的清凉和草木的芬芳,却吹不散浓郁的杀气。
李冷夜又动了,一动就动到绝,刀技也挥动得更快更密,存心要将自己的刀技使到淋漓尽致。
人有杀气,刀亦有杀气,杀气仿佛已化成无形的刀,一刀出就是三刀,几乎已将所有的退路都锁住,无疑是逼迫韩亦轩非要使出他的绝技不可。
韩亦轩以前的绝技大多数都是玩命,不久之前,他也悟出了玩命中的求变。这一次,他没有使用变的力量,因为他的人已经变了,变得更完整。
李冷夜几乎封住了所有的退路,所有的退路只是大多数人的退路,并不是韩亦轩的退路,他一眼就看穿李冷夜那一片刀光之威中不能算破绽的破绽,他的眼睛变得如此尖锐,就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几乎怀疑自己。
他就从破绽之中滑出去,突然转身,左手探出去,去夺李冷夜的手中刀。
用刀之人通常他的刀就是他的命,刀在人在,夺取用刀之人的刀,无疑比夺取他的性命更难,韩亦轩这一着,无疑冒险之极,李冷夜是用刀高手,更是杀手家族燕城李家,他只使出杀手的一招,反手一刀便可刺穿韩亦轩的身体。
死亡已降临,死的人不是韩亦轩,更不是宫舳,居然是本来站在另一边的胆小鬼。
李冷夜没有使出那一招,他突然挣脱开韩亦轩探过来的手,向前一滑,反手使出他另一种刀技,这种刀技也许他揣摩已久,因为那一刀刺出去时,他的眼睛里充满忐忑和激动。
只刀光一闪,这把刀就刺穿了胆小鬼的身体,一刀致命。
那一刻,李冷夜的眼神又复杂又奇怪,他渴望这种刀技是绝技,他又怕韩亦轩死在这一刀之下,可他更不敢相信胆小鬼会冲上来替韩亦轩抵挡这一刀。
“胆小鬼曾经是你的朋友?”
韩亦轩摇头,没有说话,他也不敢相信,他甚至看不出来胆小鬼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李冷夜冷冷的说。“他不是你的朋友,他为什么会替你抵挡死亡?”
其实,也不能算是替韩亦轩抵挡死亡,因为李冷夜刺出这一刀时,韩亦轩手中也握着一根锋利的竹竿,竹尖几乎已贴在刀刃上。
韩亦轩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胆小鬼,又看了看李冷夜,等到他看到鲜血从李冷夜还举在空中的刀上滴落后,他忽然就想明白了。“也许他只不过想做另一件事,他却没有想到你还能使出这种绝技。”
李冷夜说。“他想杀我?”
他的声音中充满着怀疑,他已经用胆小鬼生命中的镜子的性命警告了胆小鬼,胆小鬼怎么还有胆量杀他。
韩亦轩说。“好像是的。”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悲伤,这个人虽然不是为了救他而死,正是因为这个人的死,他才不至于可能死去。
甄如来已走过来,看了一眼胆小鬼渐渐冷了的尸体,目光中也露出惋惜。“其实也不出奇,你杀了他的镜子,他当然要杀你,我们只是都没有想到胆小鬼原来也有不是胆小鬼的时候。”
李冷夜轻轻叹息。“胆小鬼什么都怕,他才活在阴阳人的影子下,他更怕死,死亡却突然就来了,可悲,可哀。”
他已抱起了胆小鬼的尸体,说到可悲时,他的人已在门外,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甄如来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也叹息。“想不到这个杀手已经当胆小鬼是朋友,他总算还算是一个人。”他看着独孤遮天,问他。“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独孤遮天还是没有说话,他一向很少说话,也许他只有杀人的时候才说话。
他的手中还点着一支烟,已是第四支烟,烟是刚点着不久的,他又深深的吞吐了一口烟,手指轻轻一弹,手中的烟已飞了出去,掉落地上的时候,他和甄如来已消失不见。
突然来了,又突然走了,如果不是地上的一滩鲜血,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让人惊醒的恶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