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薛绍的葬礼简单而隆重。
说简单,是因为仅仅停灵七天。薛家此时已无他人,薛家三兄弟,都死于这次谋反事变。
说隆重,是沈梦昔坚持将他厚葬于咸阳,墓室和随葬虽越制,但是武后并未干预。
饶是简单,因是安葬于咸阳,前前后后也用了一个月。
若问她为何要厚葬薛绍,她也说不清,只知道脑子里盘旋的就是这个想法,无法控制,直到薛绍的墓室封闭,她才倏地清明。
摸摸哭得红肿的眼皮,沈梦昔感觉身心轻松,那股沉溺于心间的哀痛全部消散。
她看着双墓室规格的坟墓,心想,大概太平把自己也葬在了这里吧。
回程途中,夜间终于不再乱梦,身心合一。
回到洛阳,她回府沐浴,再去宫城拜见圣人和武后,无悲无喜,十分平静,倒叫圣人多了几分难过和愧疚,当即封她的小女儿为宝泉县主。
武后则看着疏离的女儿,眼神复杂。再看着案头的高高摞起的奏折,挥手让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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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这是沈梦昔的处事原则之一。
但是接受起来,还是有些困难,首先是长裙曳地,行走不便,再是饮食不惯,还有就是礼仪繁多,行走坐卧都有规矩,即便是天家公主也要遵守。
她看着铜镜里顶着一脑袋金钗花钿的自己,不由得叹气,清风体贴地给她轻轻揉揉颈椎,以示安慰。这个自从太平八岁出家时就跟随着的婢女,很是能领会主人的心意。
但这次,显然是领会错了。
沈梦昔指着头顶那坨高髻,说:“今天不戴这个!”
古人真真虚伪至极,一面说贵人不顶重发,一面用假发髻做装饰,哼,何不露着头皮才好?沈梦昔恨恨地想着,用一只簪子搔搔头皮痒处,大热天的戴这玩意儿热得很。
“公主,今日安宁县主要来探望您,未免匆忙,还是戴着吧。”清风不听她的,继续在假发衔接处插了一把半月形梳篦,金质梳背上嵌着几块豆粒大的红宝石,十分耀眼。
沈梦昔又一次叹气,多福双手托着几套衣裙进来,行礼后说:“公主今日穿哪一身?”
红的绿的蓝的紫的,绫缎轻纱,托在妙龄少女的手上,十分的养眼。虽然公主不必为驸马戴孝,但是她还是指了那套蓝色衣裙,又坚决地让清风把首饰去了一半,头上顿时一轻,清风又悄悄把红宝石梳篦换成蓝宝石的。
穿戴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她拒绝清风为她化妆,自己淡淡扫了眉毛,点了些口脂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