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官场也一样,当张允因为万历的提拔而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毫无疑问的就成为了一个靶子,不管他愿意与否,攻讦紧随而来。
当张允被宫里的小太监传唤到万历的御书房里后,行了君臣之礼,万历就把厚厚的一叠子奏折推到了他的面前,眯着眼睛道:“这都是弹劾你的奏折,还有些老臣认为你一个七品知县出身的人办不了这样的泼天大案,求朕撤换其他人做主审。”
张允刚要拿起一本来看,万历又道:“你要是想看的话,那边还有一百多本呢。”一听这话,张允连研究别人究竟是怎么攻击自己的劲头都没有了,抬起头来看了万历一眼却一句话都没说。
万历难得看到张允默不作声的时候,低着头看了张允一会儿道:“小张允呀,你这一来可是给朕出了个难题,你说说,我该如何是好呀?!”
张允见万历发问,知道再不说话是不成了,于是道:“那要看皇上想要什么了?微臣有二策,可视万岁爷的心意而定。”
“讲!”
“皇上若是想求个耳根清静,不使宫廷之内生出什么乱子,那是极为容易,想来众大臣的心中对此案的推测不过一种,那就是人犯张差乃是受郑贵妃的指使,这才有胆量冲进内苑,企图行刺殿下,其图谋也不过就是皇太子之位,既然皇太子并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那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须郑贵妃肯和皇太子说上一说,求皇太子不在追究。外面再找几个替死鬼,此事也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史书上我就是这么办的?”万历忽然问道。
张允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是!”
“此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万历冷森森地问道。
“略有耳闻,不过按照历书记载该出在明年才是,是以微臣方才没有告诉万岁,毕竟此事说来忒有些荒唐!”张允知道万历是在怀疑自己既然后知五百年,怎么就没有提醒他预防此事。为了避免万历日后把他当成神棍来用,随后道:“万岁,历书中的记载未始就没有疏漏,常言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打个比方,若是这案子换个办理的法子,只怕微臣在梦里所见的那些事就不会再出现了!”
“你指的是什么?”万历问道。
“奸臣乱政,阉贼横行!”既然要找一个大靠山,张允自然得多拿出点资本来。若不是担心万历会过河拆桥,张允倒是真想好好得跟他聊上一聊。
“什么奸臣?什么阉贼?”对此万历倒是颇为用心。
张允也不大好隐瞒,毕竟万历过不了多久就得死。而后整个大明朝就算是彻底毁在了魏忠贤这个死太监的手里,若是能提前知会万历,多半能防患于未然,于是将现在多半是陪着朱由校游玩的太监----魏忠贤日后会祸患朝廷地事说了。
此事讲完,万历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一字一句地道:“依你这么说,朕殡天之后将传位与皇太子,而朕的江山则是毁在了他们父子的手中了?!”
“不能这样说!”张允此时才猛得意识到自己今天这番话未免说的太轻率了一些。//。以至于被阉贼所乘,乱了朝纲的罪责,真该归咎到自己的身上。万历有些没了主意。“那你说怎么办?”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依微臣所知。皇太子日后将是个好皇帝,即便是他福缘不厚,若是万岁能把皇太孙调教好的话,这大明的江山也可保百年无忧!”
“朕若立福王为太子呢?”万历忽然道。“那微臣就不知道日后会怎样了。”张允摊开手,一脸地无奈。
“你把这些话告诉了朕。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怕!不过微臣为了皇上的万世江山却不能不说。”张允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意味,不过心里也是真没底。
万历盯着张允清澈的眸子看了半晌之后道:“好吧,朕就再信你一次。加封你个东宫讲官,替朕教一教太子如何?”
“厄!”张允当即石化,脑门子上顿时泌出了一层的汗水,苦着脸道:“请万岁收回成命吧,微臣虽中过探花,可自从坠马之后,以前学过地那些诗词歌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就连奏折都是妻子代写。实在无法做这东宫讲官,要不然真要误国误民了!”
“无妨!”万历淡然一笑道:“朕不是让你讲诗经,只是命你教他们一些西学,这你可是颇为精通的,开阔一下眼界总没坏处。正如当日在河间所说,作为一个好皇上不能总是躲在深宫内苑之内。该有放眼四海,胸怀天下的气度,朕老了,怕是学不来了,可朕地太子和太孙还年轻,该留些东西给他们了,否则总这样下去,怕是日后朕死了,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呀!?”
“皇上圣明!”张允这话倒是说的真心实意。
“少拍马屁!”万历冷哼了一声,用手拍了拍桌子上的折子道:“这些朕会留中不发,你尽快去把梃击案办起来,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尽早的水落石出,不过在此之前,你也得先让那些大臣们先把嘴闭上,这有一个案子,压在刑部快有一个月了,你去把它办好了,自然就不会再有人说三道四!”说着将一张纸扔给了张允。
张允接过来,磕完头退了出来,拿过纸来一看,眉头就是一皱,心道:“妈的,这帮杂碎,拿这破案子来考我!”
原来当时有个强盗,凶悍狡诈,常常翻供,以至于虽然被捕却始终难以定罪,这才在刑部关押了月余而没有判刑,不想却被人拿了出来为难张允。
张允从宫里出来就直奔刑部大堂,刑部郎中胡士相,提牢主事王之连忙出来迎接,这胡士相白面微须,倒是仪表堂堂,在张允面前也是满脸的恭敬,而王之则要黑瘦多了,不过眼眸却极明亮,倒是满脸的正气,三人寒暄了一番之后,就说到了这个案子上。
胡士相笑吟吟地问道:“张大人,几日可了结此案?”
“这等鸡毛蒜皮一样的小案子,有三日就绰绰有余!”张允不以为然地道。
“需要用什么刑具呢?”胡士相又问。
“刑具?”张允呵呵一笑道:“等有时再说吧,现在最需要地东西是下酒菜三样,外带好酒一壶,聊且靠这些东西助一助言谈,决不可少!”
胡士相一愣,不过还是应了声好。
一旁的王之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东西备好了之后,升堂问案,张允主审。其余二人旁听。
张允看了看那堂下跪着的人满脸的横肉,目光闪烁,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滚刀肉,笑嘻嘻得端着酒杯泯了一口酒,翻了翻案卷,问道:“你是真定府地人吗?”
强盗回答:“是的!”
“你多大年纪了?”
“三十七岁!”
“你住在城里还是乡下呀?”
“住在城里!”
“你可有父母吗?”
“小人不幸,自幼父母双亡!”
“可有兄弟姐妹?”
“兄弟三人。小人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