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奋如狂,全然忘了自我,它畏我如魔,畏畏缩缩。我步步紧逼,将它逼至大石之下,朝我咆哮,威吓于我,想吓退于我。可是,我沸腾的血液带着我高高的举起手中大刀,势必将它一刀而两断。”
“眼见我即将手起刀落,结果了它,忽然,我的灵魂颤抖了,我的心恐惧了,我生生停住了刀。”
“为什么?”胡桃桃兴趣大起道。
又见元镇海喝了一杯酒,好似惧怕着某事,正靠着它来壮胆。片刻之后,他才缓缓接着道:“因为一声虎啸!那是从我身后传来的一声虎啸。这声虎啸声音有多大?我只记得我当时蒙了,好比如被一口大钟罩住,然后拿着一把大锤使劲的敲打;这声虎啸有多慑人?我只记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寒毛都在颤动;这声虎啸有多威严,我只记得,我身前那只老虎达拉下了脑袋,沉闷的唤了几声,像在哀求宽恕一般。”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胡桃桃又想了想:“他当时连续打了两只大虫,难免会有点疑神疑鬼。”
元镇海神色肃穆,徐徐而道:“白虎,西方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主宰者,驱妖除邪,法力无边,乃是战伐之神。”
“你说这种神话干嘛。”胡桃桃顿生疑惑,忽的柳眉一皱,迟疑道:“莫非·····”
元镇海点了点头,严肃道:“是的,那正是一只白虎,十分巨大而威猛的白色老虎,它庞大的身躯简直有一人高;它的牙齿有匕首那样长;它的眼睛有夜明珠那样明亮,碧光森森;它长着一身石头一样坚硬的结实肌肉。他的掌子简直有一张脸那样大;它的爪子长度可以贯穿整颗脑袋。”
这下胡桃桃可忍不住了,道:“切,你说得这么夸张,鬼才不会信呢,你直接跟我说好大的一只白虎就行了,又直白又明了。”
“呵呵,对,对,是好大的一只白虎。”元镇海又是傻呵呵一笑,挠了下脑袋道,“我本来是想借此故意吓吓你们的,呵呵。”
玉天涯敲敲胡桃桃的脑袋瓜子,道:“我是让你来捣乱的吗?”
胡桃桃瞪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
小缇萦挥着双臂,嗲声嗲气道:“大白虎。”
胡桃桃凑过身子,伸手摸了摸她脑袋瓜子,笑嘻嘻道:“小缇萦真棒。”
“呵呵······”
欢声再起。
“那一刻我以为它真的是传说,畏惧十分,呆愣愣地站着。正当这时,一股凉风吹在我背后,我仓皇回顾,倒吸一口凉气。另一头老虎朝我扑了过来,已在半空,我躲闪不急,向后倒了一步,正好被一根枯木绊倒了,借此躲过了一劫,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我的胸口还是被狠狠划出了三条深深的伤口,又痛又辣,鲜血直流。”
元镇海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仿佛还隐隐作痛。
“我拄着刀艰难撑起了身体,心想这回多半要死在这里了。”
“看那一白一黄,两只老虎配合在了一起,白色老虎在我左前侧,眼神中多有玩味。黄色老虎在我右前侧,也许是因为被我伤了的原因,我只看到了它的愤怒。黄色老虎首当其冲,势必让我死于它的虎口之下。”
“我知道我已经难逃厄运了,心里一横,对自己说:‘既然要死,就拉着你来陪葬。’我忍着剧痛,举着大刀,嘶吼着,迎头冲了上去。我横着一刀扫了过去,那黄色老虎匆忙跃开,然而,身上的伤令它变得迟钝了,刀光过境,恰好砍中了它的左前腿,削进去了差不多一半,那老虎哀嚎一声,一个踉跄,仆倒在地。我精神一亮,不顾一切冲了上去,呐喊一声,手起刀落就是一刀,‘此查’一声,虎脑掉了,我浑身淋雨在赤红的鲜血之中。”
“忽的,一团黑影将我笼罩,我猛然抬头,只见那白虎早已人立在我身前,远比我高大得多。”元镇海指了下玉天涯,道:“可能有天涯兄弟那样高。”
“那也不高。”胡桃桃不屑瞥了一眼。
玉天涯举着一杯酒,道:“是啊,你还没我一半高。”
元镇海和钱素素再次相视一笑。
元镇海接着道:“我已无力反抗,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那一刻,无数回忆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忽见他面露激动神色,声音微微发颤,道:“忽然,我只听得一声尖锐的惨叫,又听得‘轰’的一声。我猛的睁开眼,不禁骇然,只见那头白虎瞎了一只眼睛,血像飞瀑一样直流,惊悚人心。”
“一条人影悄然出现在我身侧,我惊然回首,却是一个十四五的英俊少年,正嬉皮笑脸的看着我。”
“人命关天,你还嬉皮笑脸,就没见你正经过。”
“在不正经人的眼中,正经人向来是不正经的。”
元镇海笑着摇摇头,道:“我不禁倒退了几步,却见踩着另一道人影之上,我下意识回头抬望,身侧的岩石上,站着一个少女。她亭亭玉立,有雪一样白皙的肌肤,有云一样轻柔的秀发,有水一样澄澈的眼睛,有仙女一样曼妙的身段,有牡丹一样惊艳的容貌!”
元镇海不禁神留了片刻。
胡桃桃听此不禁柳眉一皱,盯向了玉天涯,微微张开的口被玉天涯的神态给镇住了。
他静静的放下酒杯,面色沉了下来,眼中的轻快不复存在,似在追忆,一种悲伤的追忆。
元镇海只是一腔热血,激动道:“对了,天涯兄弟,紫媚姑娘呢?”
钱素素刚才顾着给小缇萦夹菜喂食,一时也未注意到玉天涯的变化,只是听着元镇海的询问,来了兴趣,脱口而出,道:“对啊,仔细想想,桃桃姑娘的性格还跟紫媚姑娘有点像呢。”
然而,直到这时二人才方然被玉天涯的神色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