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料的词语惊动了白,他先是一怔,转而平淡地毁了一生“嗯”。
“我听大木博士说有人和我一起帮忙完成研究呢!”天真的黑自然看不出对方那仅仅只是一瞬的皱眉代表着什么,然而一旁的尾立听了他的话,浑身一个激灵吓得他从梦中醒了过来。
是的,黑已经连续猜中了白的两个雷区,然而尾立想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种人的面前,会同时再次引爆白的第三个雷区。
“你的梦想是什么?”
这毫无疑问轰然冲击了白的内心,仿佛这三个雷区真地把他的肉体和精神炸裂了一般,白不禁一怔。
梦想?
他是有过,不过那早已是过去的事,伴随着他永远不想记起的回忆,深深地被锁在他的内心。
白有些不耐烦了,他站起身,抛下一句话。
“理想不过是些无能之辈聊以自娱的东西罢了。”
聊以自娱的东西。
这个形容无疑狠狠刺痛了黑的内心。
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涌上黑的心头,逐渐支配了他的行动。
他一拳打在白的脸上。
白猝不及防,被迎面而来的一拳击倒在地。
“你懂什么!”还未等白开口,黑便抢先叫喊出来,“理想才不是可以有可无的东西!”
黑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加上夜晚本就黯淡无光,路灯的光芒也照不到他,从白的角度看去根本看不出他的神情。
草丛中传来虫的嘶鸣,仿佛在物理的抗拒着秋寒的到来。
白看向黑紧紧攥住的双拳,轻轻碰了一下刚刚被揍过的地方。
好痛。
白只觉一阵反感。
“你不喜欢蓝色的吧。”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
心似倏地一紧,仿佛在那一瞬窒息了一般,恶寒四窜。
“什......什么意思。”用着自己都能感到生硬又结巴的声音,黑向白抛去惊恐的眼神。
被看穿了。
他觉得白的眼神好像一把利剑,刺穿了他整个胸膛。
看到他如此反常的语调,白确定自己已经猜对了什么,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拿出尾立的精灵球准备离去。
“你......你站住!”随着声嘶力竭的怒吼,一发影子球疾驰而来。
“尾立。”
机警的尾立立刻蹦到半空,用身体接下这一击。
鬼系技能对普通系无效,所以尾立才敢直接接下它,这是最迅速又最保险的方法。
白回过头,只见一只鬼斯通飘在黑的身边,一会儿担心的看着主人,一会儿又向白偷去憎恶的眼神。
白不语,只等着黑发话。
“你究竟知道多少?”良久的沉默换来了些许的冷静。
“我什么都不知道。”白坦言,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你想说的话也未尝不可,只是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的话我劝你也没用。”
黑果然还是很讨厌这个人。
他的信仰,他的目标,他十多年来一直在坚持的道路只在一瞬就被这个陌生人否定了。
似是有一团挥之不去的阴霾侵入了他的内心,冰冷到刺心一般地痛。
他疯狂地叫喊出来。
仿佛是紧随着战争打响的口号,影子球如格林机枪一般扫射而去,鬼斯通明知道无法对尾立造成任何伤害却还是不肯停歇。
尾立本觉得这种攻击根本无需躲避,却没能料想影子球砸在地表的冲击波会把自己掀飞出去。于是它一边躲闪着影子球一边保护着主人,几番折腾竟累得再也无法动弹。
眼看下一波攻击立即要来了,它的主人却是很平淡地看着。
蔑视。嘲讽。亦或是责备和谩骂。
黑受够了。
他只想撕裂那些事不关已的风凉话。
“影子......”
“啪!”
响亮的一声拍打洞穿了整个黑夜,仿佛世间一切都丧失了声音,眼前事物的快速流转像极了放快数十倍的黑白默片。
黑一头扎在地上,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之后他双手撑地,吃力地爬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原本平坦的大地被影子球砸得坑坑洼洼,硬生生被打断的树桩上是参差不齐的锋利木条,在树上休憩的精灵在一瞬间落荒而逃,鬼斯通不知何时被诺可可打倒在地。还有白露正盯着他,气喘吁吁的同时眼神有些微怒。
脸部传来的痛觉告诉他,自己是被扇倒在地的。他无言地看着白露,白露也无言地回视着他。
“你的朋友?”白看得出,眼前的少女是听到黑的惨叫才忧心忡忡地冲了过来。她的膝盖上有些擦伤的痕迹,似乎在奔跑的过程中被什么绊倒了。
“不关你......”黑立即恶狠狠地抛出一句话,却在张口的一瞬间哽咽了。
他的声音很嘶哑,喉咙撕裂一般地痛,口腔里弥漫着咸涩的味道,呼吸一急一缓极其不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除了火辣辣的痛感还有些湿润的液体。
他哭了。
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做出了如此不成体统的举动。
他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痛苦,捶地恸哭起来。
之前被突如其来的啃咬会心一击而晕厥过去的鬼斯通被哭声惊醒,急切地跑去安慰主人。
白向很早之前就在一旁待机的大嘴雀示意事情已经解决,又向白露看去示意她安抚一下黑的心情。尔后,看到了白露点头的他便带着尾立扬长而去。
背后是痛彻心扉的哭喊,面前是分辨不清的黑暗。但是他不曾有一点迟疑,只是他清楚的是:
这场旅行,注定是一番波澜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