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是回家的路?
回家,太过简单的两个词语,却拥有着任何雍容华贵的形容词都无法比拟的亲切。因为它的一笔一划中融入了太多粘稠的期待,这份感情,虽然不言不语,却是离家远行的人郁结于心多时的渴望。
“哎哎哎,香烟啤酒矿泉水烤鱼片了啊~~白酒饮料方便面火腿肠了啊~~哎,同志,腿收一下......”
火车售货员推着满载食物的小推车在车厢内艰难的行走着,所到之处,原本聒噪的地方立刻变得安静起来。原本听歌看电影睡觉或者高声讨论的的人们从各种姿势中退回现实,向声音的源头投以探寻的目光,然后看着推车里满载的货物。
这时有的人看看自己的包开始向售货员低声询问。有的和旁边的人指着推车上的东西,好像在给那人介绍自己吃过那个那个。还有的人用手转动着面前被烫瘪的矿泉水水杯,里面盛着火车上免费的热水,而他们只是看看,舔舔嘴唇然后收回目光,有的人,从过道中坐起来,给售货员腾出行走的空间......
就这样,在售货员的走动下,各种人都停止了原本的事情。文吴也一样,他从闭目沉思中睁开眼睛,这时身边的座位已经有人坐下了。文吴望向售货员,看了看推车里面的东西,听到了旁边人询问出来的价钱,他不禁撇了撇嘴。虽然他知道火车上物价很贵,却没想到已经翻了几倍,在感叹这骇人的价格之余,他也在庆幸,幸亏王平给自己买了一些充足的食物。
想到这里,文吴拿出手机,给王平发了一条短信:
“我在车上,一切都好。你照顾好自己,别抽太多烟。如果还有下次,我们不醉不归。”
按下发送键,文吴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有种莫名的难过,本应是回家的欢乐一点也感觉不到,他开始思考自己的现在,还有未来。
文吴把目光移向窗外,路边的房子和树木都像躲避瘟疫一样向后极速退去,高速行驶的火车给路边的一切只留下了一个剪影。文吴看多了这样的场景,他知道:
自己所未走过的路,永远只能是风景。
正当文吴感觉无聊想收回目光的时候,一抹鹅黄将文吴深深吸引。
那种清新的颜色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清新,他想到了平顶山,想到了那个给他生命的女人最爱吃的玉米糖,随之而来的是那段微弱的童年记忆,那段幸福的以至于每次想到都会心痛的记忆。
十五年
这是一个等同于时间的距离,他由不晓世事的稚嫩孩童渐变为深谙情理的少年,有些与这个年龄极不相符的认知,从那里来,却再也回不去。
一直以来,最惧怕的就是钟表,因为内心不忍面对生命一点点从身体的流失。深深记得,那个烙入心罹的黄昏,四人,欣愉的登上那忘却了姓名的山顶,落日余晖披肩及耳,四人相对,安实惬意的笑了。那时,他只能在娟儿的牵扯下跛怀前行,嫩的如竹笋的小手在空中挥舞,喉中发出呜呜的自己也记不清的语言。,他记得细细的汗珠微微湿了她额前的鬓发,她笑着指给我远方的夕阳,真漂亮。
这是他回忆里仅存的关于娟儿的深刻影像,在那些片断浮现的曾经里,文吴不可收拾的爱上了黄昏。
没想到,时光真的是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