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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荒漠,风吹起碎石和砂砾像烟尘般弥漫开,又带着雨点般的声音落下,大地平坦的一片土黄色,天空看起来一直没变过,一片让人恍惚的灰白,走到哪都是相同的样子,都是炫目灼热的阳光,让人压抑。这片地区大概数千年没有出现过生命了,风声远去时,周围安静的像是窒息了。然而在这片荒漠的中心,世人绝对没有留下印象的地方,大地突然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明明是一望无际平坦的荒漠,却突然置身悬崖之上,脚下的路变成了万丈深渊,而在这片深渊之中却隐约传来牛羊拥挤的蹄声,人们相互呼唤的话音,还有悠远的歌声。
这片月牙形的峡谷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传来了女孩低低的啜泣声,小小的个头,灰不溜秋的连衣裙,脑袋俩侧扎着六七岁女孩的辫子而背上又披着乌黑的长发。“唉?这个不是弥娅吗,怎么哭了?”一个提着水桶的妇人走了过来,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浑身颤抖的月弥娅啜泣着抬起头,眼睛仍然注视着怀里一动不动的灰斑兔子,“小斑它怎么了……呜呜……”弥娅呜鸣着,妇人看了眼兔子,并不意外,她不知道怎么跟弥娅解释,兔子的寿命和人比起来是相当的短暂的,“不用难过的,婶婶再给你找一只兔子好不好”“……不好!呜呜……”有人安慰的弥娅委屈的大哭起来,而这时她的眼眸中,如同流星划落般滴落出一颗蓝宝石般的眼泪,穿过那些透明的泪珠,也没有因为留下泪痕而消失,仅仅就是从她的下巴上忽然落下。
……荒漠上的风向突然变了,卷起的飞沙走石飘过峡谷,如同乌云过境般,峡谷内突然昏暗了下来,呼啸的风声在峡谷中回荡,传来鬼神般的悲鸣。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不安的望着像是鬼魅般穿行而过的乌云,这样的天气可不常见,让人觉得心神不宁。“……看来有恶事要发生了”月画生紧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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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弥娅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群,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聚集了过来,她有些害怕的背靠着墙壁,怯生生的低下头抱紧了怀里的小斑。“弥娅!”一个妇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弥娅茫然的看着她“妈妈?”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紧张,“跟妈妈来!”妇人将月弥娅抱起,匆匆躲过围观的人群。妇人向大峡谷顶上的塔楼赶去,人群越来越少了,一栋古老威严的建筑物出现在了妇人的面前,她紧张的敲着大门,轰鸣声不安的在四周回荡,终于,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者打开了大门。“带着孩子先进来”长者的声音仿佛透进了妇人的心脏中,让她渐渐平静了下来。
“弥娅在哪里,刚才我听见别人的议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走进了塔楼,抱着弥娅的妇人见到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显出了疲惫,月弥娅就坐在角落里,抱着小斑,茫然的看着紧张的大人们。弥娅的父母安心下来后就不再说话,抬头望着塔楼上方,这片回旋的空间陈列着大量书籍,光线在这里变得昏暗,塔楼的顶端燃烧着巨大的吊灯,反光镜像太阳般将光线照射下来,暖色的光线让这片狭长的空间变得肃穆而于世隔绝。月画生将一本厚重的书放到桌上,一声闷响扬起了呛人的灰尘,沉重的书籍被翻开,纸张像深夜的井水一样,一片深邃的漆黑,月画生用放大镜仔细检查纸页,却还是看不见任何的文字,他很少翻看这些古书,因为这些流传下的古书多有禁制,就在月画生一筹莫展的时候,放大镜聚焦的地方突然燃起了火星,月画生慌忙的要拍掉,但是火星却渗入了纸页之中,像一颗掉入深井中的萤火一样发出微弱的光芒,萤火一直的坠落下去,终于停住时照亮着井底的一角文字。“……十二修罗之琉璃泪,主宰生息之水,传承其血脉者,生为阴柔女子,泪泛琉璃之芒……”沉默的过去一刻钟后,月画生合上了古书,脸色有些愁眉不展,走下书阁的脚步也有些迟缓。
“父亲!怎么样了?”男子看到月画生表情凝重在深思什么,忽然紧张了起来,急切的询问着“莫非是得了治不好的病?”男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妇人生气的瞥了他一眼,抱紧了怀里茫然的月弥娅,月画生没有回答的走到弥娅面前,弥娅怯生生的唤到“……爷爷”“弥娅,先把你怀里的小斑放下吧”月画生将手放到那只兔子的背上,而这时一股意外的触感突然传来,“有心跳!?”月画生刚吃惊了一下,那只兔子突然就一窜一窜的活了过来,原本失落的弥娅突然兴奋不已“小斑睡醒啦!哈……”,在场的大人都惊讶的不知所措,这只兔子并不是生病或受伤,它只是天命结束了,弥娅开心的哭了起来,眼泪落在了小斑的身上,蓝色的眼泪已经不再出现了。“主宰生息之水……”月画生的脑海中闪过了这句话。
“弥娅拥有修子的血统!父亲,你真的确定吗?我们虽然也是修族的后代,可是毕竟传承了几千年,生活在这片峡谷之中的人几乎已经断绝了血统,弥娅拥有明显的修罗血统也算不上不合理,但是可以被称为修子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和宗府的人一样是修罗神的后代,出一个修子有那么奇怪吗?”弥娅的父母争吵着,而年幼的弥娅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月画生也迟迟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弥娅的父亲突然说到“父亲,我立刻准备一下,明天就带弥娅去宗府确认血统的事情”“不行!”一直沉默的月画生突然焦虑的喊到,弥娅的父亲都不解的看着他,弥娅也有些害怕的抱紧了小斑,月画生开口到“宗府的黑白之乱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定数,我们这片地域暗中又是受黑衣派控制。福之祸所伏,我这些天一直有不好的预感,今天又在弥娅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担心会是和弥娅有关,总之我必须带弥娅离开一段时间,今天发生的事你们务必想好借口,不要传开来……”弥娅的父母没想到月画生会这么说,但看到他郑重的表情,又想到关于黑白之乱的一些传闻,他们也开始心虚了,“就按父亲说的办吧!”弥娅的父母一致的看着月画生。
嘭!哗……崩裂的玻璃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光的碎片在如同瀑布的轰鸣声中纷纷陨落,书柜从旋梯上坠落,发出骇人的轰鸣,“带着孩子快跑!”月画生嘶吼着,在剧烈的嘈杂声中弥娅的父母勉强才听清,立刻回过神来拼命向外面逃走。“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月画生怔怔的望着塔楼被破开的裂口出,那里站着几个穿着黑色披风的人,而那些人的背后,一个巨大的机械傀儡迷惘的望着里面,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抹除这些人……”不真切的声音从刺眼的阳光中回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