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绳武没放在心上是不错,可他知道,章之炀的话,启渊是放在心上了。
“章相说的也有道理。”
是啊,是有道理,本来,调昭绳武进京,就有风险,再打开城门……
可是,还是那句话,眼下,无兵,也无人可用。
“漠北骑兵更适合野战,就按照他说的做吧。”
这,是启渊的话。
这,是圣命。
这,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昭绳武看了看启渊,又看了看章之炀,接着,叩首。
“臣,谨遵圣旨。”
圣旨,除了这样的回答,还能回答什么?
哪怕是要抄家灭族,也是这句话,甚至加一句“谢主隆恩”。
隆恩,也许,真的是隆恩,毕竟,德王被重新启用了,露骨一点说,是为了能够调动漠北大军,不得不让德王付出,来笼络昭绳武。
笼络就笼络好了,德王,出来了,这便足够了,这有点类似于生意,一方出钱,一方出货,公平交易。
啊,啊,啊,谈不上公平交易,不是吗?没有点赚头,谁会达成交易?更准确说,是买方觉得,嗯,这个价值,于是掏钱,至于卖的人从中获利,也是买方默认的。
至于赚多赚少,那就看卖的是否稀有,若是遇到奇货可居的宝贝,卖家漫天要价,买家又没有别家可选,哪怕知道价格离谱,那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交易了。
下面一个问题,德王启泓,算得上奇货可居吗?
显然,对于昭绳武来说,是的。
可对他的侄子,瑞拉纳来说,不是的。
这么说好了,哪怕是一条狗,都可能在瑞拉纳眼里奇货可居,他德王启泓也不会奇货可居。
别忘了,瑞拉纳可是昭绳武的侄子,昭绳武大哥,辛扎巴彦的儿子,当年启泓平叛,当着兀贺屠族人的面,杀死了辛扎巴彦,瑞拉纳也在周围的人群里。后来,昭绳武改姓,也想把瑞拉纳改成汉姓,结果,瑞拉纳死活不肯,昭绳武脾气也上来了,冲着瑞拉纳大吼了一句:“你爹都死了,我是你叔叔,你不听我的,你还有什么地方能去!”
叔叔吗?
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叔叔吗?
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耳哈默伽吗?
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只勇猛的海东青吗?
……
瑞拉纳儿时的记忆,一点点涌了出来,父亲辛扎巴彦不止一次地望着耳哈默伽,带着几分自豪地向他赞叹着耳哈默伽在马背上的英姿:“没有海东青无法狩猎的飞鸟,没有你叔叔耳哈默伽无法驯服的烈马。”
烈马有没有被驯服,瑞拉纳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耳哈默伽已经被驯服了,彻彻底底地被驯服了,甚至连姓名都改成了汉人的名字——昭绳武。
可是,那又如何呢?
名字能改成汉人的,服饰能够改成汉人的,食物能够改成汉人的……血液能够改成汉人的吗?
不能!
不能!!
不能!!!
无论如何去接近汉人,哪怕无限接近,相似,最后可以鱼目混珠,但,在汉人们看来,依旧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与五国联军的交战计划,不正是最好的体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