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花讲完了,我也恍然大悟了,豁然开朗地明白她的脖子为什么会是这样,有一个疤瘘,原来是做手术做的。我心疼地握着她的手,泪盈盈的,“淑花呀,你受苦了,哪知道你小时候会有这样的遭难。你命大福大造化大,老天保佑你,让你幸福一生。”
“你一生都是很平坦吗?”淑花问我。
“唉……别提了,我的一生也不是平坦的,我是个孪兄弟,我从小很赖,不吃人粮食。”
“那一个呢?”她问我。
“我五个也抵不上他,只可惜,他不到六岁就夭折了,就撇下我这个瘦赖疤了。打小不会说话,人都说我是个哑巴。天缘赶巧,让我捡条命,我的一生都是母亲和姐姐照料的,有了今日的身子。”
“你爹爹不问你的事吗?”
“要说不问,也不现实。要说问,还不如说不问,像我这样的瘦赖疤,他能喜欢吗?如果那个大的不死,能有我的好事。要不我就说了嘛,都是天缘赶巧,让我这个瘦赖疤活了下来。你看这儿就知道了。”说着,我脱下褂子,“你看,这个疮疤。还有腿上,你看这两处疮疤,合起来不是三个吗,都是一起长的,那时候确实要了我的命了。要不是母亲,哪有我的命在。我的一生不是活着过来的,是吃药吃过来的,你看,我的一生是平坦的吗?这且不说,朝天病病怏怏,处在死亡线上,能有这条命,实在不易。”
“咱俩都是同命相连,走到一起来了。你放心,我会照料好你的,好好过咱的日子。”
我就想,好日子过什么过呀,家里的她,还在等着我呢。要人品有人品,论漂亮,你比不上她。她所不足的,不是中师生,不能当一辈子人民教师,使工资,成为国家人员。她也和你一样,这么善良,这么贤惠,这么关心体贴周到的女子。嗨,我只好折磨你了,只是现在不能说。分配后再与你说吧,反正不能在一起工作。若是这样,那是在分配工作一年后的事了,到那时,我已经成亲了,很可能有了孩子,你就是埋怨,也晚了。
“你又在想啥?”淑花又问我。
“想咱将来美好的日子呀,有你做我的老婆,是我这生的造化。没想到,我这个小六子竟然被你看中,爱到你心里,是谁也替代不了的位置。你说,我能不幸福吗?”
“我有什么好的,我自己都没看出来,哪点比人强了,那是人家在抬举我而已。”
“不不不,不是那样,你太谦虚了。你没照照镜子吗,没好好看看你自己吗?”
“看了,哪天不得看几次,都看得厌烦了,没什么两样。”
“你是群芳中的花朵,花里看花,当然看不出来了。要是旁观者,那就不一样了。花中群芳妒,自然嫉弃你了。上次我说的话,你忘了吗?”
“什么话?”
“人眼红,红成绿眼了。”
“噢,你说的是这个呀。”
“这是他们在嫉妒,自己得不上,却让你摊上了,能不红眼,红的变成绿眼了。今天没事,咱去看场电影吧。”
“票很贵,又难买,就怕看不成了。”
“这个你放心,我会有办法的。”
“什么电影。”
“牛郎织女,你喜欢嘛。”
“喜欢,早就想看了,就是没有票,我得谢谢你了。”
“咱是谁,你是我未来的丈夫,我是你未来的妻子,有什么好谢的,走吧。”
自从这次电影过后,淑花回家一次,一个星期没回校。我就想,她家里有什么事,会将她留下,这么长时间也没回校,话也没捎,信也没写。眼看就要毕业了,难道是在家跑关系,要求能分配到一起与我生活,没回校的?还是家里有老人病故?要么自家的兄弟姐妹婚事在家帮忙,不能回校?这一连串的问题,都不能得到解决。
在毕业的典礼上,也没见到她的影子,询问她的同班同学,也不清楚。问她的老师,老师一字不提,脸寒似水,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是变心了,还是改变主意了,不想嫁给我了?她可不是这样的人呀。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影也不见了呢?影不见不说,最起码也得来封信呀。即便信不写,也能捎个话,难道这点就不能做到吗?这到底因为什么呢?我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