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让她生下那个孩子!”
宋研竹隐约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若是她没记错,前一世,金氏正是因为这件事栽了个大跟头。
那会,金氏也是刚刚得知嫣红的事情,当时的情况也如现在一样,宋盛明心中有愧,待在嫣红那不愿意回来,让人传了话要带嫣红回府,当时金氏气得直跺脚,私下里悄悄让人买了一副堕胎药,让人添到了嫣红的日常饮食中。听说时嫣红当时就腹痛不止见了红,好在替她看病的大夫医术高超,才堪堪保住了孩子。
事情偏就这样不凑巧,没过几天,金氏买通他人下药的事情就被宋盛明知道了,宋盛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当下就跟宋老太太禀明,要带嫣红回府。金氏在此事上理亏,不得已,只能答应下来。
人人都说嫣红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福大命大,这样都能保得住,将来定是个有福之人,可谁能想,嫣红刚刚进门没几天,金氏和嫣红大吵了一架,罚她跪不到一刻钟,嫣红就小产了……
往事历历在目,宋研竹想起后来金氏和宋盛明大吵大闹的模样,头皮就一阵阵发紧。
前一世的她还懵懂无知,当时只知道替金氏难过,默默地哭,可现在想起来,整件事情都透着股诡异——金氏后来同她说过,那天给嫣红下的药分量很足,孩子万万不可能保得住,可是偏偏孩子保住了。那样凶险的情况嫣红都挺过来了,偏偏是在进府之后,跪不到一刻钟,孩子就没了。
从头到尾,照顾嫣红的大夫只有一个,宋盛明不让其他任何大夫插手,是以,金氏连询问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宋老太太定了毒妇、妒妇的罪名,从此在家中抬不起头来。
“母亲,你是想……”宋研竹低声问道。
金氏摇了摇头道:“总有法子的,你别管。”
她的态度这样决绝,宋研竹一时也没想到法子劝她,只能宽慰道:“爹爹只是一时迷了眼,等哪天他悔悟了,总会回到娘的身边的。娘可别做什么傻事,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养好身子,我和弟弟都需要您,我昨儿个梦见三弟了,他一个劲儿地哭,说娘您失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要他了……娘,您也不要我了么?”
“傻孩子,”金氏听着心酸,哽咽着将宋研竹搂进怀里,缓了一会才对宋研竹道:“研儿大了,也懂事了……只是大人的事情,你终究不懂,那孩子留下来,终究是个祸害。”
“研儿都懂,”宋研竹咬了咬牙,下了一剂猛药,“我听丫鬟们说,合庆在老太太那住得舒坦,大伯母和三婶娘总是去看望他,争着对他好。老太太还当着大家的面问三弟,是喜欢大伯母多一些还是喜欢三婶娘多一些。娘,老太太是不是还想着把三弟过继给大伯母或者三婶娘呐?”
“你说什么?”金氏浑身一震,先前还沉浸在憎恨嫣红,怨恨宋盛名的情绪中,一瞬间却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清醒过来。
宋家有三房,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大房和三房一直都没能生出儿子来。早些年大夫人袁氏和三夫人容氏还憋着一口气想再努力一把,生个儿子,结果奋斗了这么些年仍旧未成,老太太做主又给大房和三房各塞了几个妾侍,没想到几个妾的肚子也不争气,整个宋府的孙子辈仍旧只有二房金氏所生的宋承庆和宋合庆。金氏凭借这两个儿子,原本就能在袁氏和容氏跟前挺直腰杆儿,可是不成想,宋老太太竟动了“均分子嗣”的念头。
就这两年,宋老太太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宋盛名和金氏跟前提起“大房和三房无子嗣,二房却有两个,若能过继一个给大房或者三房,兄弟之间皆有后”之类的言语,金氏每每听到,只当听不懂,回到房里更是跟宋盛名下了禁令:让老太太想都别想,大房三房如果想要儿子,自个儿生去!
谁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容氏倒还好,毕竟年轻,总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大夫人袁氏却已经一把年纪,想生也无能为力,是以,袁氏每每看到宋合庆便眼睛放光,明里遇到金氏,总是幽幽怨怨哭诉自己无能,要让长房绝嗣,私下里甚至问过宋合庆好几回——“合哥儿,给大伯母当儿子可好?”
宋研竹虽然说的是瞎话,但却也不是空穴来风,见提到宋合庆,金氏浑身的逆鳞都竖起了来,一扫先前的哀怨之色,接着添油加醋道:“听丫鬟们说,老太太心疼母亲,在众人跟前提了好几回,说母亲的身子不好,能替母亲多照顾照顾三弟也是好的……研儿只怕,娘给了老太太这个机会,让她从照顾一时会变成照顾一世,我这亲弟弟也要变成堂弟了!”
“她敢!”金氏犹如醍醐灌顶,立时站起身来,踱着步子咬牙切齿道:“做她的春秋大梦!”
什么男人,什么狐狸精都不重要了,儿子才是她的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