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婉秋也许是藏拙，也许是别的什么。</p>
水馨则是心不在焉。</p>
两人的答卷，自然都不好看。</p>
且两人拿到纸笔时，已经较晚了，十二个“评委”都已经开始看其他答卷。原九娘故意走到了水馨身边，对着水馨的答卷，露出了几声嗤笑。</p>
“这样的水平，也来丢人现眼！”</p>
原九娘在后面并不隐晦的说道。</p>
水馨想了想，没理她，继续和甄婉秋搭话，“甄姑娘，我想请教下，第一次见面时，你的侍女是抱着琴来的，想来琴道应当出众吧？”</p>
甄婉秋觉得这话莫名得很。</p>
她呆了呆，“……只是喜好，算不得出众。”</p>
原九娘正在看甄婉秋那边的答卷。</p>
闻言冷笑声，自觉拆穿了“林冬连”的阴谋，“你是想说，可惜比得不是琴么？哼，她也就罢了，琴道再高妙，难道能引动天地之力不成？林冬连姑娘，听说你可是有血脉祝福的，能施展木系术法啊？无论以前再擅长什么，如今还是专心在植物身上比较好。”</p>
水馨微笑，看了原九娘一眼。</p>
手下停了笔，“所以我知道，很多植物都会受到音乐影响。高深的琴技，甚至只需要琴技，就能主导植物的生死枯荣。”</p>
甄婉秋一怔，笑着开口，“如此说来，倒是厉害得很了，听来令人心向往之呢。”</p>
“就是，那样的琴技，难道还能被请来替你培养植物？”原九娘再次冷哼一声。</p>
所以说，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理智。</p>
“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需要的问题。”水馨本来并没有打算在这个花会出风头，仅仅是打算混过去就算了。</p>
但是，发现甄婉秋的异常之后，水馨就改变了想法。</p>
她招招手，让清浣将铃兰抱过来。</p>
“何必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呢？”水馨轻笑一声，抛下卷子，闭上眼睛，纤细雪白的手指，在几乎同样颜色的铃兰上拨弄了起来。</p>
之前，很多人都注意到了。</p>
这铃兰似乎会“随声奏乐”。在姑娘们品鉴诸多盆花的时候，有丝竹之声助兴。而那铃兰，就在丝竹声中，发出了类似于回音之类的声音，倒也十分和谐。</p>
虽说那情形有些奇异，但具备回音之能的植物，至少有一种“回音花”，恰好也是凡植，就不算让人奇怪。</p>
但现在……</p>
为了表示对结果的尊重，奏乐声早已经听了。</p>
在那个眉目带媚色，令人不喜的女子手指如穿花蝴蝶一般灵巧的拨弄下，伞状的铃兰，居然发出了极为清脆悠扬的琴声。声音连贯悦耳，听不出什么曲子，这些怎么都会有几分艺术鉴赏力的大小姐们，却都能听出，这是一曲春日乐章——</p>
万物生机勃勃！</p>
流畅而充满了生机的乐曲声中，伞状的铃兰悄无声息的调整着某些花朵的位置大，这样的举动被掩盖在了整把“伞”的摇晃下。</p>
等到一曲奏毕，伞状的铃兰从上方看去，竟然出现了漩涡纹。但是，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外观上的差别。</p>
原九娘憋了好一阵子，立刻就要开口，但是，另一个儒衫女子扯住了她。</p>
“灵植。”儒衫女子道，“这株铃兰变成灵植了，从没听过的灵植。”</p>
什么！？</p>
原九娘吃了一惊。</p>
不只是她，周围那些远远近近围观的女子，全都吃了一惊。刚才不打断水馨，是她们的修养。但是，真没人想到，“林冬连”不是为了展现琴艺，表示自己的才能不在园艺上，也不是为了另辟蹊径，将琴艺与园艺结合。而是……</p>
通过琴艺，将凡植硬生生拔升为灵植！</p>
如果说这些女子都带了自己的护卫，那么还可能先知道这个事实。可惜，并没有。园子的大小有限，带个贴身侍女就已经是极限。</p>
是以一时间，鸦雀无声。</p>
在这种时候，原九娘的头脑竟然转得出奇的快，立刻就了一句，“之前都不知道你对这铃兰用过多少灵石了吧！”</p>
“确实用过不少。”水馨坦然道，“但这一曲，依然节省了好几块下品灵石。”</p>
“看灵气浓度是二阶灵植了。”之前阻止原九娘的儒衫女子插口。</p>
“那这灵植有什么用？”原九娘的语气克制了一些，“用来奏曲吗？”</p>
她虽然看水馨不顺眼，很想压她几下。</p>
但终究不是傻子。</p>
哪怕这株铃兰没有什么用处，有这样的能力，就代表“林冬连”很有可能制造出更有用处的灵植来！这样的能力，就算是比不上天生天目，却也不差了。</p>
不能再当做普通的旁支林氏女看待。</p>
“我确实不知道有什么用途。”</p>
原九娘的态度已经有些软化，水馨却是一如既往。</p>
多带上了几分淡淡的骄傲，“不过，如这株铃兰般催生的灵植，我催生了一株就能催生许多株。难道还会催生不出有大用的来？就这一株，能让我赏心悦耳，就是大用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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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依然坐在溪水上凉亭中的一个少妇一边喝着茶，一边传音给林蓥珮，“小姑娘不错。”</p>
林蓥珮微微一笑，回音道，“只是小姑娘罢了。”</p>
这样的本事，可并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张扬啊！能得到灵石来滋养植物，是应该已经和林府有了默契吧？默默的听从林府的安排，总不会错。却在这儿宣扬开来，是心性不够，还是炫耀之心呢？</p>
不过，也无所谓了。</p>
这份能力是血脉祝福，也就意味着不会有太大的发展余地。身为女子，有先天天目，还能说逆势奋起，成就不下于男子的功业。</p>
血脉天赋而已，却与凡人没有多少差别，终究还是身份决定地位。</p>
林蓥珮早在“林冬连”入城的当天就知道了“娘家来亲戚”的消息，也知道了血脉祝福。但是，哪怕是有原九娘的要求，若非听说了她血脉祝福已经被略略掌握的消息，也是不会下请帖将人邀请来花会的。</p>
因为，没有血脉祝福，或者血脉祝福没用——哪怕是林氏的旁支，也远远不够这花会的最低规格。林蓥珮才不会将人叫来，任人欺辱，落人口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