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蛇逃回了蛇花府邸。这里由天魔八荒驻守,位于西月与北昆的边防地带,后来灵族任丑牛为行军大元帅在此屯兵。今天回来途径演武场,见他一双黑眼圆亮,体壮如兽,钢筋铁骨,穿棕黄宝翎铠,左右站着暗黑枪手,仅为灵魂铠甲,内无肉体,是听命的活甲兵。
场上酷日高照,黄沙弥漫,妖兵持刀操练喊声齐响,四处毫无飞鸟走兽,像是炼狱里的寂灭世界。散发的阴气渲染了天际,灰蒙蒙的恍惚海天一色,如同沉睡的原始的大陆等待着生灵的复苏。他们是经怨气与元石混合打造,不觉疼痛,只知一味地厮杀。
巳蛇并没有上前问候,视若无见,走进院落,喊来叶幽欢问话,了解近日情况,又吩咐丫鬟上茶做饭,闲暇时与诺雅下棋。自少不了叶幽欢死皮赖脸的贴着诺雅。
丑牛已知她回府,但兵事紧也故作糊涂,避免争端。他独自一人在花园喝酒,桌椅上除了坛子瓷碗就是一副断掉的铁爪,这是子鼠的遗物。本次进兵,他的脑子里从来没想过死,只是报仇,将敌人撕裂,片片段段没有联系的血腥画面似乎充斥了他的内心,翻波倒海的折腾,就连酒水也仿佛成了粘稠的血液。
夜深了,他站在高高的山顶俯视着北昆神木村,那胭红的流水宛如彩带缭绕着绿树青川,一棵直耸天际的青木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枝头上雪白透彻的果实比星斗还要闪亮。但见:
晚来流水穿花径,老月清辉洒孤城。
寄语寒宫天不老,闻歌空谷地秋风。
梢头吹落三千雨,茅舍纷辉万烛灯。
一枕黄昏难续梦,无非深夜有人声。
故乡的月亮总是清凉的,让人舒坦,脉脉的情丝随着血液流淌着每个穴位,如同泡在春水之中。当地的居民常以酒后入眠为乐趣,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王木山正擦拭着他的双刀,在烛台前深思。
自从年过五十后他就没有率军进攻过,不是练兵就是调遣兵力分拨各地。对别人而言这是一份美差,对他却是一份寂寞,他渴望在疆场上建功立业,而今却成了苦工。斩杀子鼠后更激起了他的讨伐之心,知丑牛要来就日日练武商议军事。
教主到此后,让他统领后军接应主力作战。他没有怨言因为前军将领是由教主亲自担任,他还没狂妄到要与自己的主子比肩。两军相持几日均无所动,神木村是新生人的要地,因此不宜轻进,而丑牛晓得北宫是也的实力,也不敢猛攻,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击败敌人。
一日,王木山却握着宝刀前来进言道:“敌人狡诈,知道教主在此不便久留,所以消磨时间,以怠我军心。不如我们趁士气正旺,主动出击!”
“尤梦不与巳蛇相争,逼她来此就是想让我们打败仗,他好一鼓作气拿下七连山。”
“巳蛇一意孤行,现在不受重视,与他人不和,很难戮力。”
教主不听,只安抚将士,下令固守不要求胜心切。王木山亲自领兵封锁山路,分派哨马。
巳蛇得知后笑道:“现在春暖花开,南山草莓正熟,眼下无事不如前去采摘消遣。让元哲等人带三百护卫,你与漫霓陪我去赏玩风景。”诺雅领命准备,她则坐在椅子上用手背托着腮,笑如桃花。无过多时,丑牛气冲冲地闯进来喊道:“两军交战胜负难料,你还有心思玩耍,你眼里到底有没有兄弟情义!”
“我现在没有统兵之权,干着急也不是办法,一来容易变老,二来打扰你做事,不如图个清闲逍遥快活去。”
丑牛大怒还未开口,只见巳蛇笑如寒梅,洋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仿佛警告他不要打扰她的雅兴。丑牛见她开启了蛇花瞳,考虑不宜与她起争端便怏怏离开。巳蛇乘坐一顶花轿,由侍女散花驾云而去。不消半个钟头来到南山果园,见白蝶蹁跹起舞宛如皑皑飞雪,无草青绿芽,只是点点草莓凝露。丫鬟铺陈白狐毛毯,沏茶堆盘分侍左右,有的摘果,有的采花弄浆,其乐融融。
王木山得来消息,等不及上报教主就领轻兵偷偷进攻,像一只猎豹慢慢逼近猎物,霎时跳跃厮杀。巳蛇等人未有防备,仓皇而逃,元哲前来救应,两军在此血溅朝阳。巳蛇突然捂住双眼,动作艰难,仿佛隐忍着疼痛。她勉强杀了几个士兵,独自一人往西而逃。王木山见此便弃兵追去。
诺雅等人故意被兵堵住,自顾不暇,由他而去。王木山紧追不舍,渐渐独自深入幽谷。此地高山擎天,太阳半露红脸,胜似夕阳时刻。巳蛇放慢脚步,婀娜的身子转动,那笑脸妩媚逼人,犹如嫦娥在夕阳下笑靥梳妆一般。
“子鼠给灵族丢尽了脸。你说天劫十二变的武功到底如何?”
王木山自知中计,但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冷笑道:“老夫的刀也不是水做的!”巳蛇哼哼直笑,那双眼睛照映着四周,显然能见空气慢慢地流动,五彩缤纷,像是丝滑的绸缎,让人觉得天地间都是软绵绵的。王木山舞刀猛冲,忽地周身被水包围,深陷漩涡,挣扎不出,便纵气劈开跳于空中。
谁料地上石子突然变成了藤蔓向天而长,紧紧缠住了他的双腿。王木山用刀斩断,绿色的青藤又缚住了他的手腕,还没等砍断又被捆住。巳蛇柔弱的微笑分外迷人,那酡红的旭日仿佛慢慢变得火辣,藤蔓开始起火,烧得他铠甲如泥,忙挣脱双手,但左脚被紧紧的绕起,来不及脱身,他便挥刀斩断左腿,以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巳蛇哼哼发笑,这时草丛微微颤动,杀机四伏,忽地钻出一条金黄色的大蛇,盯着他吐着信子。王木山当下骇然不已,只听一声嘶鸣右手被蛇咬住,浑身血涨疼如刀剐,左手胡乱挥刀砍着蛇头,兵乓吱吱地迸落火花。这蛇扭动身躯缠绕起来,直勒的他弃了单刀青筋暴露。
“你的失败就是暴露在空旷的山野,蛇的伏击没有落空,我的眼睛将为你送葬。”她笑看着王木山痛苦的表情仿佛不了解,冷血的心灵只有捕到猎物时的兴奋,蛇躯徐徐勒紧直到他翻了白眼被吞了下去,方消失在灌木丛里。
元哲等人奋起将残兵抹杀于此,一方叶幽欢带领其余部将兵士偷袭山下驻军。先藏于山林,让漫霓放出毒蜂。新生人防御虽紧,精神集中,但不知这灵巧可爱的蜜蜂会有毒,一个一个相继莫名地死去,健硕的人痛苦挣扎好在喊出了缘由,霎时绷紧的神经断裂,呜呀的仓猝告急。灵族突击大获全胜,抢营屯兵,将神木村封锁的密不透风。
丑牛得知自愧不如,派人装下一车仙酒,亲自拉去赔罪。守卫回道:“中宫大人在花园备下了酒席,正等元帅去赴宴。”他无奈之下只得赴宴。巳蛇身旁坐着兵禾、幻尘,其余人皆领兵围困新生人未归。巳蛇见他一副憨样,笑道:“元帅如此,有**份。”
“中宫手段奇妙,大功一件,为兄不及,特来赔罪!”
“有罪之人,实难接受,请纳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