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他们整装待发,虞婷却早早离开,四仙桌上留了一份信,内言:“勿管先去,自有主意。”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虞夏,然他并不说话,冷漠依旧。宁画眉以为他傻了,用剑敲了敲他的头,笑曰:“呆子,说话。”
“……无碍,我们走吧!”
宁画眉好奇,想及追问下去也没有结果,就与一干人等送他们去了斜阳客栈。
篱笆凌乱,葛生蓬然,死亡气息尤其之重,似乎是神月之为。时值暂停阶段,结界又起,然获胜者所得之物已然变成了一次免费求知。大街小巷很是奇怪,商客、行人、店员、车夫等都是真实存在的,触动心弦,不禁使人瞎想其出处。
虞夏恬不为怪,不得拖沓,自己一个人行动,漫步于踧踧周道之上,忽见崔嵬之处寂灭飞鸦,他宛如死神一般嗅到了杀戮的气息。山石碎石无树,空旷无花,他变作了一只百灵鸟藏于其中,静观其变。杜宇声声不倦,凌风丝丝不息。溶溶漾漾之雾气,片时春梦了无痕。
此地不受息武限制,因为是处擂台,旌旗飘飞,呼哧有声,鼓无人而自擂。嘹唳之音悱恻萦纡,斗之激切,有鸣铿锵。碎石沙沙,暗抒狰狞之叹。飘散糁如粒,躁彻谷堪忧。本是痴春地,偏生不静求。或飞,或舞,或格,或刺,零星火花飞溅,影斗厮杀无休。正是:
石上青云寒自露,也知宝剑月明中。
轻盈袅彩红人舞,迅劲凌驰暗鬼凶。
试问唐刀何处取,忧伤秦剑与谁同?
小山桃叶凌波步,二十四桥花谢红。
叶幽欢的身法着实精妙起来,轻盈飞舞,让敌捕捉不住。他得意的笑道:“天劫曾经猎杀神兽,今天你们该有所体会被猎杀的感觉了吧!”
戌狗冷声道:“你这是自寻死路,像你这种妖孽早就该消失了!”
他十指尖端银光闪闪,大如瓜子,形如犬牙,乃灵气之质,獠牙嵌合之术。鬼爪以怪而阴,龙爪以力而长,然嵌合指则以撕扯而享誉天下。叶幽欢碰上他多少有些不利,其“撕风扯裂”的嵌合指,让人很难接近。
叶幽欢抚摸着刀刃,邪恶的笑道:“从前有一只美丽的白泽,可惜被你们无情的猎杀了,临死之前她变成了一把唐刀,继续守护我跟诺雅,这末日之功也是她亲身传授给我的。灵芽也好,人类也罢,都让我失望太深了,我不是要毁灭,也不是要惩罚……诺雅死了,我要在喧嚣的世界用邪恶缔造噩梦,让人类永远忘不掉。”
戌狗哼笑道:“我会让你也永远忘不掉灵芽的恐怖!”
他使出一招“犬剑追踪”,兽牙项链变成了一把“汉山花”之剑,饮血,凝露,寒凉凄透。神功一发,犬影扑杀,他又“分花撩叶”,剑影迷离,兀自一戳,宛如蜻蜓点水,波纹撩动。叶幽欢浑身四周微微颤动,感觉酥软发麻,忙即隐匿,避消其力。
戌狗嗅觉灵敏,宝剑斜插入空,双手舞动,只见猎犬显露成形,自主往复攻击着叶幽欢。俄而一个狗影变化为人,夺了他的唐刀,耍起了精妙刀法。叶幽欢翻身后跳,见戌狗操纵分身,手挥若之迎风杨柳。于是飞步抽身,两手抓空,黑气缭绕,韧而锋芒,乃是毒气,能腐蚀融化。
乃末日隐形功的倒行逆施之法,所打出的灵气剧毒无法,化铁为水,消失不剩。一掌下来,戌狗之技全部被化尽。唐刀落入他的手中,急忙用灵气封锁,以免再被其犬夺。他轻冷的笑道:“别以为我只会隐形,我也可以让你彻底消失!”
戌狗施展指法,最强的并非是力量,而是“咬合”与“撕扯”。他念力一发,指生白色尖牙,嗖得一声,刺向了他的心脏。叶幽欢瞬间隐形而避,飞刃开天,宛如一片明镜斩去,戌狗速即斜飞,只见地面被划破了一道柳叶厚的口子,深不见底,仿佛一线之快。
“当真让我刮目相看了!”
戌狗狞笑道,他双手握剑,猛地插入地下,振起砂石,猝然之间,风如显形,于天地间来回削划,仿佛是一万双爪子在扑杀一般。叶幽欢猝不及防,被打得遍体鳞伤,急忙旋转起来,舞刀格挡。戌狗拔剑而去,哪知体内居然翻腾蹈海起来,无时,黑龙缭绕着自己呈扎水之状,翩迁起舞而穿透,片刻跪倒在地,口吐鲜血。
身后走来一人,身形妖艳,妩媚风骚,竟是古道巫女,如今位列红人馆第四把交椅,代号红姬。她轻笑道:“李女就是赖皮,只把上册水晶之术给了我,居然还有下册。”说着,竖指念咒,一点炽流之光于戌狗体内逐渐变大,继而发出耀眼光芒,——“照破!”,瞬间射透数十光柱,痛的戌狗发出阵阵叫声,倒地不起,身体冒出了股股骨白烟。
叶幽欢欲上去补几刀,却见地面砂石微微颤动,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他急忙叫巫女站着不动,以免遭到先前之苦。俄而,砂石静息不动,而戌狗却一飞逃跑。叶幽欢情急之下,唐刀一挥,顿时一道黑月斩呼啸而去,戌狗侧身而避,不料腰坠给斩碎了。时今,游戏改变,腰坠被夺或是被毁,则会被强制送出去,消失资格。巫女捶胸叹气,无情的数落了他一番。
虞夏轻轻飞走,落于海天宫内,一人独处思考。猎龙团、红人馆、天劫门、特攻组,以这四个势力主导着游戏,互不信任,厮相猎杀,就目前来看最大的敌人是神月没有疑问,谁与其交锋自会元气大伤,必然要留到最后,群起而攻之。不能再守株待兔了,他略饮酒水,醉意朦胧,走出门外,小心寻找目标。
俄而,走到一处山坡,茶花袅娜,胭脂笼晴。若洗黄昏海棠梦,红情绿意伴微风。於我乎,曾经爱恋,暮江芍药。於嗟乎,分离合处,红泪纷扰。今见她窈窕温柔,乐怡心而微笑。不敢近,不敢摸,安然遥视,已足足兮。护与佑,慰与爱,脉脉清淌,一生皦日矣。
明月归心衣笼娟,开心难与说嫣然。秉兰无语色酡颜。
浏水落花清愈浅,比梅思想慕梨寒。赠之芍药谓同天。
(词牌《浣溪沙》)
这是他情起之地,也是他伤心之地。为什么在这里会有一片茶花?或许是李女在模仿当年桃溪死亡的沙场。他就是在花丛之中,让其陨落,守护了心上人,从而开始了他煎熬的人生之路。看到这一幕他犹豫了,前因后果,宛在清明之雨中回梦。花开的时候,你不在这里。花落的时候,你不在这里。然而你我总在相思里。
“是非因果,爱恨情仇,是心里的泪水梦化的人世烟雨,秋红的花伞挡住了淋漓却遮不住伤心,逃避了喧嚣却依旧把你相思。过往的记忆由心开始,由伤纷扰,始终撇不开泪水的洗涤……”
“你是独乐在自我的伤心世界里,面对茶花,今天将是由我来替代桃溪,让它变得血红。”神月迎风走来,脚下生苔,大有“宁静而致远”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