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朝熙也没有经验,但又实在不懂段千钟有什么不敢起的,军队是他的,地盘是他的,让神台上的这两个人调换位置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谁愿意一直跪着,想起又不起,这么虚伪干嘛啊!等等!虚伪!他不会是在试探我吧,那到底想试探我什么呢?野心?应变能力?还是对他是否真心?那自己刚才有没有做错什么?朝熙天马行空的胡乱猜测着,但两人僵在那里多尴尬啊,所以手上的动作还是不能停,于是朝熙再次加力,想再次将段千钟扶起,嘴里含糊的说了一句自己都没听清的话,而段千钟也根本没有听清朝熙讲了什么,但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推辞,也只好站了起来。但段千钟还在寻思朝熙刚才讲了什么,而朝熙也在寻思段将军听成了什么,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段千钟转过身来,神台下面跪了许久的士兵才统一站起来,恢复原来的样子,变回了那风雨不撼的铮铮铁汉。和跪下时一样干脆果敢,这就是君王与将之间的关系,将军就算是连接军队与君王的钮带,作为君王,想向军队下达命令,绝对要通过将军,不然君王必然持有帅印,士兵所效忠的既不是将军也不是君王,而是将军所效忠的人,所以,只有段千钟向朝熙下跪,下面的士兵才会向朝熙下跪,而且只需要半跪,这是从很久以前一直沿用至今的结构,凡是有所僭越的,都会付出一些或大或小的代价,这样的机制虽然没有什么明文上的规定,但却被所有人当成潜规则默默遵守着。当然也曾经有人想改变这种机制。但是很显然他们都失败了,士兵愿意追随的,当然要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人,那些遥不可及的统治者恐怕他们一生都很难见上几面,谁会随便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卖命,其实同样都是人,君王并不会因为他是君王就显得高贵,士卒也不会因为他是士卒而显得低贱,同样,士卒完全没有义务为君主卖命,只有一些看不清本质关系的统治者才会狂妄的认为自己有多高贵,对于别人对他的贡献看成理所当然,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地位中,不愿反省,当别人对他失去信心而不得不另找出路时,那所谓的统治者还在他的地位温巢中义愤填膺的痛骂“背叛者”自己却从来不想,自己给过他们什么,非亲非故,别人为什么要守着一个没有未来的领导者,就像是你在路上散步忽然遇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说他看谁谁谁不顺眼,要你去揍他一顿,这种情况,如果没有利益上的因素大的话,只要不是哑巴,都会送他一句话:“去你妈的!”其实,士卒要用心去交,就像朋友一样。这也是一些统治者的亲卫都普遍比普通士卒忠心的原因。
而将军就不同了,将军只掌管军队,这样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和士卒接触,如果士卒对将军比较满意,而将军也拥有足够的远见,那士卒就很愿意追随这个能够在乱世中能为他们赢得未来的将军,众多的将军带领他们的士卒效忠于君主,从而得到一个相对稳定的局面。所以,有时候君主必须要顾及将军的的想法,所以,说法上他们是君臣关系,而实际上他们倒更像是合作关系,当然,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利益来衡量的,历史上也不乏忠心耿耿的将军,他们有的卓识远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有的英武不凡,三军之中,独取上将首级!也是他们组成了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锦绣江山,人才辈出,而这个时代会掌握在哪些人的手里?千年以后的评书震案,讲的又是谁那一出!谁也不知道。
此时,段千钟已经让到了一旁,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只有些许微光无奈的支撑着将要黑下去的天空,朝熙看着下面的的士兵们,心中只剩下感慨,他的确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城居然会拥有一支这样的军队,不仅仅是数量上已经远远在其他同规模的城池之上,就看他们的体魄和站姿上就明显是经过长期的严格训练,盔甲和兵器都闪着浅浅寒光,如刚刚打造的一样,不得不说段千钟的厉害之处,在这样和平年代,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将军,竟然能够如此严格训练自己的士兵,而且这样的精良装备,说明石门城的其他机构也运作的极为顺畅严格,这若是其他时间别人肯定都以为段千钟心怀叵测,但在此时,这样的的军队,是所有人做梦都想看到却又很难看到的。
其实都是这样,没有战事的时候,只要你强大了,所有人都会猜忌你是不是有更大的野心,然而,当更强大的敌人攻到城下时所有人才会想到那些曾经被自己所谓的智慧伤害过的强者,希望那些曾经被自己攻击的遍体鳞伤的人为自己去面对强大的敌人,去为自己流血,甚至牺牲生命。但他们却忘记了那些人已经被他们伤害的肢体残缺,再没有力气去战斗了。当敌人斩下他们的头颅时,那些所谓的智者没有一丝的怜悯,反而还会怪他们战斗不力,然而,他们没有来的及闭上的眼中的嘲讽让所有的观者都看的真切。其实强者变强的羁绊,并不是条件有多艰苦,也不是他的对手有多么的强大,而是来自的身边的怀疑和猜忌!所以说,段千钟在这样的一个小城发展也是他的幸运之处,至少没有来自身边的怀疑和猜忌,而像这种小城,不管怎么发展,也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有段千钟默默的在这个小城中一点一点的长着自己的芒刺,一下一下的磨着自己的锋刃,等一天风云色变,他便可仗剑跃马,驰骋天下,去建立自己的功勋,去撰写一段属于自己的历史。
这时候照例应该对下面的将士们说些什么,朝熙自然也不能例外,这样的军队对于朝熙来说的确没的说了,但他必须要说,这就像例行公事一样,朝熙明白,将士们不傻,自己的每一句话,他们都会有自己的判断,都会有自己的看法,朝熙谨慎的说道:“将士们,说实话,我真没想到石门城居然还会有一支这样的军队。”因为校场很静,所以朝熙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了,毕竟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这种场面也是第一次经历,自然免不了有些生涩,但却不容他说错一句话,朝熙继续说道:“自家父远征妖域归来至今,也有近三百来载了,这三百年来,千灵幻界发生了很多变化,大家用这三百年的时间创造了很多很多东西,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创举,但这三百年的祥和稳定也对仙域造成了另外一种误导,绣鞘蚀剑,盛世废兵,仙域六州长久承平,这也导致了人们对于军事的不重视,但邪帝却不会这么想,几天前,他利用早已安插在统万城中的内奸攻下了统万城,云州二十八城已有半数在邪帝的控制中,但恐怕段将军还没有收到战报吧,我也刚刚知道,邪帝的势力不仅仅是集中在那六大主城,想必大家刚才也看到了,刚才那些妖兽出现的证明了邪帝的势力已经蔓延到了仙域腹地,石门城也不可能偏安,后面是先人们守护了上万年的土地,但现在,有人想要进来接管它,杀我们的人,拿走先人们积攒了上万年的财富!将士们同意吗?”段千钟很识趣的走到神台的前面的边缘,大声的带头喊道:“不愿意!”然后在士兵们的一片附和中暗骂朝熙笨蛋!这些士兵都是最近几年招募的,连将军都没有上过战场,更何况是那些士兵。在他们心中!对于战争的概念不过是停留在和打仗相同的层面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打仗!而战争则不同!那是所有方法都不能够达到目的时所采用的最极端的作法!但其核心信条只有一个!那就是价值!他们没有真正经历过死亡,没有经历过牺牲,听到战争这两个字时,又怎么会激起共鸣!
待下面的士兵平静下来之后,段千钟继续说道:“本来,仙域六州是一片平静的湖水,安静祥和,邪帝的入侵,使这湖水再也不能平静,我们身为人子却不能跪在高堂尽孝,已有妻小却不能叙乐天伦,但我们都是仙域的好男儿!我们之所以离开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们所在乎的一切,我们喜欢祥和的生活,但这不代表我们胆小懦弱!我们厌恶残酷的战争,但这不代表我们不会杀光所有胆敢入侵我们的敌人!若有人问我们,敌人杀来了,他们会砍下你的头颅,挂在颅桅之上!你们怕吗?将士们!你们怎么回答!”
“让我手中的兵器告诉他一切!”
回荡在整个城池的回答,像突然砸出的鼓点,碾碎了所有的月华樱落,桂影婆娑,只剩下满腔涌动的热血,旌旗猎猎!
段千钟长舒了一口气喊了一声:
“行酒!”
他转身看到僵在那里的朝熙,心中忽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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