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笑了。
“刚从剧组赶过来，时间太紧张，没来得及换。”他看着病床上苍白的脸，像是视线无处安放，又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
“你穿成这样进医院，遇到不少麻烦吧？有没有人围堵？”槊风问。
顾北回过神道：“他们认出我来了，估计没多久就会流传到网上……”
想了一阵，他又笑道：“也怪我穿得招眼，医生和护士开了条道我才冲进去。来不及，我实在来不及换衣服……”
“我知道，我知道。”槊风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公司不会怪你，别担心。”
顾北摇了摇头，他倒不是担心这个。
“那么多路人拍的照片，范围太广，公司也不好掌控，他们很有可能会发到微博上去。”槊风说道。
“对了，他们拍到苏忆的照片没？”槊风突然想起来，问道。
“没有，”顾北摇摇头，“她的脑袋贴在我怀里，我用披风挡住了她的脸，他们不会拍到她。”
槊风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她不是公众人物，一定要保护好她的隐私。”
“对了，她怎么样了？”槊风回到先前的问题。
顾北有片刻失神，他揉了揉额头，看向槊风：“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
槊风觉得今日的顾北很反常，全然不似往常那般镇定自若，头一次见到他这么狼狈，手忙脚乱的，他慌得连戏服都忘记脱掉，莽撞地冲进人流密集的医院，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
“她高烧不退，意识还有些不清醒。”顾北视线回到病床上的人身上。
头顶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塑胶管，流进她的手背。
“不……不要……”躺在病床上的人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
她不停地摇头，连声线都是抖的，额头浸满了汗珠，似乎对什么有很深的阴影。
顾北拿湿毛巾，擦了擦她额头的汗。
“不去了……我不去了……”她摇着头，泪水从眼角流出来，滑向鼻尖。
“……我不去了……我再也不碰潜水了……”苏忆闭着眼，满脸泪痕，眉拧在一起，面色痛苦。
顾北替她擦泪水的手蓦地顿住。
――――――
一睁眼，纯白色的天花板有些熟悉，白晃晃的灯刺得她微微眯着眼，好半天才适应过来。
扭过头，顾北手撑在小桌上，闭着眼睡着了，此时他还穿着戏服，宽大的衣袖落下来，静静地躺在桌面，露出他的一截手臂。
“醒了，顾北，她醒了。”槊风正打着电话，一转过背就看见苏忆醒了。
顾北头一沉，猛地清醒过来，他伸手按响了呼叫铃。
苏忆看见他的眼眸闪过一丝担忧和放松，下一秒又恢复冷冰冰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你又做了什么？！”他沉着脸开口。
一醒来，又是披头盖脸的责怪，好吧，刚刚是她看错了，她以为他会有一瞬，哪怕一秒的温柔。
苏忆抿着唇没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又闯了什么祸？！”耳旁传来他带着怒火的声音。
“……”
“到底怎么回事？”他稍稍收敛了情绪问。
“杨…杨书琪。”苏忆小声地开口，说完用被子捂住了嘴巴。
顾北只觉得额头的血管突突地跳，他嗓音更低沉了，声音带着沙哑：“又是她，又是她！”
“我不是才跟你说了，不要去招惹她，不要去招惹她！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我没有！”苏忆有些委屈，眼泪含在眼眶，她掀开挡着嘴巴的被子辩驳道：“我没有招惹她！”
“那你怎么会掉进水里？”顾北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都说了我没有！”苏忆掀开被子，气得坐了起来。
“好了好了，”槊风冲过来拦着顾北，把顾北按着坐下，“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说完又把苏忆按躺下，被子给她盖好。
苏忆气得连连咳嗽，顾北瞄了她一眼，把水从桌上推了过去，用力有些大，水在杯中剧烈晃动，差一点就要倾洒出来，他用眼神示意槊风。
槊风拿着杯子送到苏忆嘴边：“好了好了，喝点水。”
苏忆接过水抿了一口便不再想喝了。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护士走了进来，询问了大概情况后，看向她的左手胳膊。
护士敲了敲她左手的石膏道：“得重新打石膏了，不要有剧烈运动，这样不利于恢复。”
顾北脸色沉了半分，冷声道：“既然这样，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医院养伤，一个月后再出来。”
苏忆脸色一变，抬头喊道：“我不要！”
“轮不到你决定。”
“我都说了我没有！”她眼眶红了，“我都说了我没有招惹她！”
她气得掀了被子，用力拔下手背的针管，输液管被甩下，撞击着铁架，手背上殷红的血瞬间冒了出来。
顾北盯着她的手背，眸色更沉，眼睛泛着冷意，他极力抑制着怒意：“两个月！”
说完摔门离去。
苏忆跌坐下来：“凭什么？他凭什么？！”
她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不相信我，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槊风赶紧拍着她的背安慰：“他也是为你好……”虽然凶了点。
她不是不委屈的，在他不相信她的时候，在他曲解她的时候，她不是不委屈的。
“你先乖乖待在医院，等他气消了我再好好说说他，好吗？”
苏忆无声地点点头，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