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新年后,就属十五号的灯会更有意思,除了街市灯如昼,灯会也是男子向女子表露心迹,缘定一生的好时候,很多女子都会在那天暗自打扮,渴望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晚上,云温礼找了些寻常女子的服装,素服青带,普普通通,又挥退了丫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从抽屉摸出了许久未带的青玉簪,插到了发髻中,少女心事溢于言表。云温礼又用了些胭脂,便拿上了令牌,交代下人不要惊动安帝,便乘着青木马车出了宫门,前往与韩彧的约定地点。
到了衔雀桥边,云温礼却没看到韩彧的身影,她心想,莫不是在另一端,想着便迈上了台阶。衔雀桥两岸画舫停泊,画舫上筝音悠扬,云温礼刚走上桥,看到韩彧逆着人流向自己走来,千千万万的人中,云温礼眼里只有那一个光风霁月般的鹤云谪仙,他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双手背在身后,胜似闲庭信步,一步一惊心。
韩彧走到了云温礼的跟前,手中是一朵白梅,他将白梅别在了云温礼的发髻上,温柔地说道:“阿礼真美。”
周围不少男男女女看着这一对璧人,透露着艳羡的目光,月华如练,美人如玉。
云温礼有些害臊,拉住韩彧的手,小声道:“快走罢。”韩彧任由云温礼拉着自己,与她在一起,天涯海角皆无妨。
街道旁的各种形态的灯笼下,垂着一张张字条,上面都是供路人猜测的灯谜,云温礼在一盏盏灯中穿梭,长发灵动,像林中的女仙一般,韩彧不紧不慢地跟在云温礼的背后,看着她的笑颜,心中一阵温暖。云温礼走到一个卖纸灯的地方停了下来,看到一朵荷花灯做得煞是逼真。
老板看出云温礼喜欢这个灯,便开始推销道:“姑娘买一个吧,这个灯写上愿望,放进这个河里,能被观音娘娘看到,很灵验的。”
韩彧看出云温礼的心思,将钱给了老板,顺势搂着云温礼的肩,问道:“想写些什么?”
云温礼拿过摊子上的毛笔,边写边说:“盛世。”写完后对韩彧一笑,拉着韩彧走到了河边,将荷花灯轻轻地放入了小河中,有不少灯都还没漂多远就沉到了河中,而那盏承载盛世的荷花灯,却稳稳地漂向了前方。
韩彧出声提醒云温礼:“走吧,阿礼。”
“嗯。”云温礼再望了一眼荷花灯,便跟着韩彧离开了小河。
云温礼边走边问:“我们怎么去韩府?”
韩彧神秘道:“你猜猜看。”
云温礼想了片刻,笑道:“该不会是坐船吧。”
韩彧扶额:“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云温礼开心点道:“我刚刚看到其他画舫都往前缓行,只有一辆画舫不动,我还想是哪个达官贵人的,谁承想是你的。”
韩彧微笑,拉住了云温礼身侧的手,果不其然,跟冰一样凉,他皱了皱眉:“怎么不多穿点?”
云温礼因为韩彧的触碰,有一些紧张,不自然地回答道:“那些披风狐裘都太招眼了,寻常人家哪有这些。”
韩彧叹息道:“也是。”
言语间,已经到了两人相见的衔雀桥边,一艘精致的画舫停泊在岸边,郑融正站在登船处笑意盈盈。
韩彧先登上了船,又把手伸给了云温礼,语气柔和:“慢些。”
云温礼笑道:“这我都能滑到,还对得起我师父吗。”但还是把手伸给了韩彧。
韩彧将云温礼拉上了船,说道:“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你轻功已经能跻身一流了。”
云温礼脸红。见韩彧的第一面,是在江南姑苏。她第一次离开洛阳城,年方二七,随着月轻鸿一路游玩到姑苏,两人坐在茶楼高阁上观着河景,姑苏秀丽风景,一览无余。这个时候,月轻鸿看到一艘画舫后,就直接从窗户飞了过去,脚只轻轻点了一下河面,长发纷飞,衣带翩跹,轻月惊鸿,就到了画舫的船头,高阁上的雅客都惊住,以为遇到了什么仙子,或者说,妖精。云温礼觑着眼看到船头除了师父,还有两名男子,她叹了口气,真是情债难还,便学着月轻鸿的样子,出了窗户,因为年少,云温礼抄水三下,方才到了船头。第一次,见到了还未弱冠的韩彧,清俊儒雅,只是微微侧头,眼神不知看向何处。
这个时候,郑融的声音拉回了云温礼的记忆:“先生可需要什么东西?”
韩彧吩咐道:“拿个披风和手炉给我吧。”郑融走后,韩彧发现云温礼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韩彧想了想,等郑融把东西拿来后,便朝着船头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云温礼坐在船头上,呵气暖着手,抬头看着天空。韩彧微笑,走过去把披风披在了云温礼的身上,云温礼转过头,噙着笑容:“你来了啊。”
韩彧坐在了云温礼的旁边,把手炉放到云温礼的手中,面色有些阴沉:“你这性子,就算再病了也不长记性。”
云温礼将头靠在了韩彧的肩上,手已经不觉得冷了,讨好地说道:“总觉得你在我身边,就一定会照顾我。”
韩彧低下头,看着云温礼如画的眉目,心念一动,捧着云温礼的脸吻了下去,云层掩去了月亮的一角,不忍心窥视这样美好的画面。
这个时候,云烨带着云初阳也逛过了灯谜的地方,云初阳心不在焉,四处寻找,心存一丝幻想,云烨倒是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