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慧回过神,目光微呆泄地盯着对面的那个俊美如神祗的男人,慢慢将自己从那一段回忆中拉回来。她往咖啡里多加了几块糖,轻轻搅拌着咖啡,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后来啊……后来我跟我那个变态养父说,那个小女孩儿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还要我这个女儿,就给我时间报恩。我跟我那个变态的养父说,那个小女孩儿的样子已经被那群犯罪团伙看到,我要去保护她,直到她不需要我保护为止。我那个变态养父本来不愿意的,在他看来,女人都是弱小的动物,我要一直保护她,估计一辈子都走不掉……不过我告诉她,那个小女孩儿,如果训练起来,是比我还适合当秘密武器的杀手……”
当时的那个变态养父因为对她受伤而愧疚,再加上的确是那个小女孩儿很有资质,所以才答应她报恩这种幼稚的行为。坐在对面的男人猛地冷哼一声,萧慧一愣,强迫自己把不知不觉转移在那个男人身上的心思收回来。
“解决了组织里离职的事情后,我就匆匆赶回那个城市,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当时来毕业旅行的那个学校名称……”
那个小女孩儿终究是涉世太浅,根本不懂得到底要怎样才能彻底消除自己的痕迹。她能躲得过当地警方的各路查询追踪,但却躲不过来收拾残局,与当地警方合作的萧慧的追查。那个贫民窟里发生的重大跨境贩卖人口事件里,的确没有一丝她出现过的痕迹,那个小女孩倒是谨慎的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愣是让那麽大一群妇女孩童忘记她的存在。只可惜的是她却将证据遗失在萧慧手里。比如说……那把将歹徒毙命的手枪,也比如说……那一小叠至今还存在她银行保险库里的人民币。
“找到那个小女孩儿的家,近距离的观察那个小女孩儿的作息生活……嘁,那个小女孩一家人倒是有趣得紧,明明都是相互关心,相互爱护,却愣是用让人最不易察觉的方式。只是隔着一壁墙,相互因担心而转辗反侧……”
只是也正因为如此,萧慧才能看到那个始终淡定如常的小女孩儿那脆弱的一面。在那个月上梢头的夜晚,萧慧静静地倒挂在小女孩儿的阳台外,凝望着小女孩儿那不安的睡姿,微微皱眉。寂静地夜里,虫鸣如音乐般修饰着这个夜,也为那小女孩儿梦中的一声喃昵,绣上一抹血红。
不要……我没有杀人……
一声梦魇破鏡的呓语轻轻传入听觉灵敏的萧慧耳里,她抑制不住的紧紧握拳,在黑暗,咬唇隐忍着破室而入的冲动。当时的她说不清心里的那抹酸涩是为了什麽,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明白,那个时候的她,就已经深深为这个小女孩儿所屈服。
宽大地软床上,那小女孩儿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大床的角落,紧紧抓着软被,在小夜灯微弱的光线照耀下,露出那张苍白泛着水光的小脸。
接下来的日子,萧慧每晚都能清楚的看出那小女孩儿每天被噩梦折磨的样子。隐忍着哭泣的呜咽,蜷缩在角落的孤寂,将身体团团抱住的不安,都清清楚楚地在那盏从未关过的小夜灯中显现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萧慧才正在意识到,这个小女孩儿不管白日里如何淡定如常、如何温柔细语,都终归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一个会害怕、会恐惧、会不安的小女孩儿。
“看着小女孩儿日渐消瘦下去的小脸,在小女孩儿每到白天就强忍着疲倦的笑颜,我再也忍不住,请来了组织里的医生……”
又是一个月上梢头的夜晚,萧慧带着组织里的某个变态医生出现在小女孩儿的房间,亲眼见识到了小女孩儿灵敏到诡异的警觉。
只是刚刚在阳台上站稳,那蜷缩着身子的小女孩儿就已经醒过来,清澈无一丝睡意地瞳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
“姐姐。”小女孩儿声音沙哑却咬字清晰的开口。
“哟,你还记得我啊!”萧慧颇为尴尬地在黑暗中笑了笑,便不再隐瞒,直接光明正大入内,边走还不忘介绍身边的搭档,“这是我今晚的搭档,斑·梅杰斯,心理医生。”
“你好。”小女孩儿坐起身子,动作随意地拉过床边的一件外衣披上下床,“姐姐那麽晚来有事吗?”
萧慧因她那毫无惊讶的表现错愕了一番,半响才反应过来,“啊,我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接受我搭档的心理治疗,忘掉那天发生的事情。”
“好。”小女孩儿完全不思索地接上话,仿佛早就知道她找上门的原因。小女孩儿见两人都有些无语,便主动开口解释道,“我只是打酱油的,忘掉比较好。”
“打酱油?”
“嗯,那天出去帮旅馆阿姨打酱油,人品不好被人贩子误抓了,后来我不得不自费赔给旅馆阿姨一个酱油瓶。”
萧慧:“……”
后来的事情一切都平静无奇,小女孩儿乖巧地配合心理催眠治疗,乖巧地将那件拐卖人口事件封锁在脑海里,乖巧地……将萧慧的出现忘得一干二净。
“而我,像是着魔似的,疯狂的接近那个独特的小女孩儿。废寝忘食地学习黑客攻略,坚持不懈地破解小女孩儿的得意作品,锲而不舍地追逐她到学校。嘁,明明都已经是同班同学了,那个女孩儿……对谁都温和,对谁都彬彬有礼,却始终都没有打开心门,接受任何一个人。一个月、一年、两年、三年……都已经过去那麽久了,那女孩儿还是什麽都没有告诉我,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她从来都是闷在心里……那道防火墙也不知道最后能被谁击破……”
“哼。”对面的男人冷哼一声,俊美地脸庞上是刺眼闪耀地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