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茗湮的目光仍凝望着温墨情离去方向,淡淡笑容凄婉柔美:“当初是我负他在先,他恨、他怨,置身处地想想,不是理所应当吗?五年,金钰,整整五年啊,我听人说他在河边捱着雨雪日夜等候时,我的心都快碎了……”抬手拭去滚落泪珠,赫连茗湮深吸口气,仍强撑着笑容:“我从不期望求他原谅,只要他过得好,我这辈子就算安心了。”
金钰表情哀戚,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也好,以后就彻底忘了他再不相见,他愿意对谁好也与郡主无关,免得郡主心里总要挂着他茶饭不思。”
“我也不希望再与他相见,可宿命一事,谁又能掌握?”赫连茗湮伏在船沿边上,俯下身掬起一捧河水。那河水冷得刺骨,在她手中显出澄净碧透之状,如她眼眸里一泓波光:“金钰,我现在真的有些迷茫了,难道那女子当真不是离忧?如果不是,那她究竟是谁?本以为很快就可以回国,如今看来,许是不久之后我还要再出现在墨情面前。”
温墨情带着不算太好的心情回到悦君客栈,才一进大堂就看见碧箫和言离忧聚在角落里的桌边不知谈些什么,神色凝重严肃。
“她又惹祸了么?”几乎是下意识地,温墨情在言离忧头上敲了个爆栗。
“不,不是离忧惹祸,是别人惹了她。”碧箫掩口轻笑,“刚才在市集上有登徒子出言不逊,离忧‘英雄救美’几招就把人打得落花流水,大出风头,威武豪气丝毫不逊于师兄。”
与碧箫相识多年,被有眼无珠的流氓找茬这种事也不是没遇到过,温墨情不担心碧箫是否吃亏,倒是挑着眉梢怀疑地看向言离忧:“我还以为你只会些吓唬人的花拳绣腿,看来我低估笑老板了,至少你比流氓街痞地头蛇还强上那么一些。”
言离忧当然听得出温墨情似褒实贬,从牙缝里挤出不屑一声哧响,仍旧把视线放在碧箫身上:“来,继续说,现在没心思理无聊的人。”
忽然变成“无聊之人”的温墨情也确实感觉无聊,索性翻过茶杯倒满,坐在一旁有意无意地听她们二人交谈,听着听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你交给我保管的东西自然很重要,上次去定远王府时我寄存在了那里,现在一时间也取不回来。不过说起那上面的花纹我倒有印象,当时觉着那东西像簪子又不像,是而多看了几眼,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察,两个图纹果真有极大相似之处。”碧箫凝着眉沉思,似乎在回想些什么。
“我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看错。可是九儿他娘的东西怎么能与偷袭那人有关?莫非那人就是九儿他娘?看年纪有可能,可是,既然活着为什么她不回家乡找九儿和九儿爹爹呢?”
砰,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巨大响声,惊得言离忧和碧箫齐齐回头。
“偷袭是怎么回事?刚才有人偷袭你们?”
九儿是谁温墨情不知道,言离忧和碧箫口中像簪子又不是的某种东西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偷袭”二字他听得清清楚楚,立刻意识到就在自己去见赫连茗湮这么极短的时间里,又有什么不好的状况出现了。
碧箫摆摆手,努力表示二人并没有受伤:“是个莫名其妙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像个村妇,出手却十分凌厉刚硬。事实上我和离忧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那人上来就骂离忧是妖女,出手毫不留情,幸亏她功夫一般敌不过我们,很快就逃走了。”
“早该猜到让你带她出去不安全。”温墨情没什么味道地叹了一声,倒不是责怪碧箫,只是有些担心。
言离忧没直接对温墨情说所见图案的事,看他分明心事重重却故作轻松,想了想,托着腮轻轻敲了敲桌面:“世子大人,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世子大人可否应允。”
“说。”
不出意外,温墨情仍是这四个简单利落的字作答。
言离忧微挑唇瓣,眼神一亮:“回青莲宫之前,我想去趟定远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