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足鼎立,皇上先除哪一个都会引起其他两方势力警觉,打草惊蛇的后果极有可能是让某些状况提早发生,也可能促使三人通力合作;若要说三管齐下、斩草除根,似乎又没那么容易,万一有哪一方精明些做那吃掉螳螂的黄雀,又或者坐山观虎斗、等收渔人之利,吃亏的仍是皇上。所以臣以为,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由皇上做最精明的渔翁,待到他们三方产生矛盾、两败俱伤时,皇上再想找个理由一并铲除他们,易如反掌。”
话音甫落,连嵩悬于半空的手掌陡然翻转,看得温敬元心潮澎湃,某种想法蠢蠢欲动。
然而,想了片刻后,温敬元又频频摇头:“设想是不错,可是那三人凭什么要依你的猜测发展?二皇子和四皇子情比亲兄弟,温墨情与他们也没有起争端的理由……”
“理由?那种东西,皇上赐给他们不就可以了?”连嵩无礼地打断温敬元的话,冷冷笑容在唇边游移,眸中一抹森冷掠过,“譬如五国使者来访,不正是让那三人分崩离析的好机会?皇上要做的,只是说几句金口玉言即可。”
不需连嵩示意,身为皇帝高高在上的温敬元已经主动伏低身子附耳过去,一边听着连嵩在耳畔低语献策,一边若有所思连连点头,脸上渐渐浮现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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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总教人困倦顿生,向来不喜欢早起的言离忧更是不愿离开温暖被褥,直至锦贵人推门而入才不好意思地从床榻爬起,粉红脸颊透出健康之色。
“本不想催你起床的,却又担心你错过早膳时间饿肚子,索性把饭菜端了过来。”锦贵人脸上全然不见昨日风波留下的惊慌,仍是那般平易近人。将托盘轻轻放在桌上,锦贵人半开轩窗,清新晨风卷着湿润气息涌进房中,登时让言离忧精神不少。
回头看了看言离忧,锦贵人掩口轻笑:“昨晚我都看见了,下雨时二皇子才从你房间出来,打着一把半旧的油纸伞匆匆离开。”
言离忧粉面微红:“一直催他早些回去,他偏不听,也不知道有没有淋雨。”
温墨疏是那种性子绵软却十分固执的人,兜兜绕绕数日可算找到机会哄好言离忧,他自然不肯轻易离开,要不是后半夜忽然落了场春雨担心被楚辞责备,许是一整夜温墨疏都要留在铅华宫冷冷清清的西偏殿了。
与温墨疏的关系,言离忧曾含糊其辞对锦贵人说过,是而也不怕她猜疑,被揶揄几句权当是朋友间的玩笑,话题也逐渐深入。
“昨天你和世子离开后不久,芸妃娘娘也跟着离开,听人说直接去了御书房,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要怎么了断。”见言离忧吃得急,锦贵人倒杯茶水递上,淡淡叹口气,“二皇子和世子都很关照你,当着芸妃娘娘的面还敢那般态度,尤其是世子,我都要为他暗中叫好呢,只是可惜他派来那二位不能再留在铅华宫了,我估摸着,大概言医官你也快走了吧。”
“嗯,温墨情打算找时间去向皇上说明情况,皇上允许的话就带我离开皇宫——不过我也明白,皇上同意的可能性不大,否则当初就不会硬把我留在御医馆了。”
锦贵人是个习惯多看少说的聪明人,温敬元为什么将言离忧留在宫中她无从得知,但她心里清楚,言离忧在复杂情势中所处位置,绝对有着温敬元不敢忽略的重要性。
后宫也好,前朝也罢,只要卷进无休无止的权势争斗中,哪个女子能得到幸福?
颇有些同情地看着言离忧,锦贵人几经犹豫后小心开口:“昨天二皇子在众人面前那样护着你,后来又毫不避嫌在你房间留至深夜,这便算是摆明态度要定你了,皇上许是要因此为难他。老话常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能与二皇子情比金坚,我倒不担心你们会被拆散,让我担心的是定远王世子。”
悄悄打量一番见言离忧没有厌烦之意,锦贵人深吸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将压在心底多日的怪异感觉倾吐而出。
“言医官,我总觉得……世子对你的情意,并不比二皇子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