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不是说半个月就能搞定吗?怎么拖到现在还是没有动静?要不要再去信问问?”看着营地中随处可见的伤兵,言离忧急不可耐。
温墨情也在前一夜的精兵突袭中受了轻伤,这会儿正闭着眼享受言离忧亲手包扎换药的高等待遇,听得询问,撩了撩眼皮:“问也是白问。计划赶不上变化,连嵩在得知二皇子称帝后立刻杀了统管禁军营的六位主副将军,又派人绑走五军都督府所有拥有调兵权的高官,现在禁军营就如同一盘散沙无人管理,前朝也没有人敢提有关禁军营的事。”
“连嵩的意图这么明显,就是不想让大渊抵抗,将好好的国家拱手送给霍斯都帝国,还在朝中那些文武百官是瞎子吗?究竟有什么可害怕的?他们看不明白大渊已是生死一线间?一个左丞相,一个贵妃,就这么两个人偏偏谁也不敢反抗,我实在不明白那些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计划步步受阻,这种时候谁都着急,温墨情亦然。
沉默片刻,温墨情拉住言离忧的手:“离忧,我想回帝都一趟。”
“现在?”言离忧愣了一下,“眼下帝都就是连嵩手中牢笼,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再说就算你回去又能怎样?想说服那些罔顾天下安危、只想着自保的大臣么?我可不认为他们会听你的劝告。”
“父王在世时颇有几位关系亲近的重臣,我想去和他们谈谈,至少让他们知道,二皇子这边有楚辞、无念以及夜将军、云将军辅佐,重夺皇权是早晚的事;再者,沐师兄游走各门派的事也不太顺利,这种时候我理当出面,而不是埋头在这边什么都不管。”温墨情深吸口气,用力撕掉伤口上药草。
言离忧半天没有说话。
温墨情在朝廷与江湖中皆有声威,定远王死后,他更是成为匡正皇权一派的中流砥柱,重要性毋庸置疑。然而言离忧注意到,温墨情这次离开并没有带她一起走的打算,兵荒马乱的年代,这一别,不知又要何时才能再见。
“我……必须留在这里吗?”再三迟疑,言离忧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仿佛已经成为习惯动作,温墨情在言离忧额头上轻轻落吻:“随我一起我自然开心,但其中利弊你心里明白,不必我再多说。离忧,我保证,三个月内一定会回来见你,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别让我空等一场。”
楼浅寒前前后后总共派来三十一个乱雪阁杀手,其中四人战死,九人负伤,剩下的还在等候命令。放眼整个北陲军中,这些刀口舔血的孤傲杀手们只肯听从温墨情和言离忧二人命令,温墨情不在时,言离忧必须担负起指挥这些人的重任。
除此之外,言离忧不能和温墨情一起回帝都还有另一个重要理由。
温墨情回去的主要目的是游说朝中重臣和各门派,倘若言离忧这个身份尴尬的妻子同行,有些事就不那么容易办妥了——毕竟除了亲近的这些人之外,多数人还是对言离忧与青莲王的关系抱有戒心的。
“我明白了。北陲这边你尽管放心,我会极力配合夜将军,另外还有件事我早就想和你商量。”撩了下额边碎发,言离忧以试探口气低低轻问,“如果我说,我想重新组建一支巾帼军,你会反对吗?”
“巾帼军?”温墨情皱眉,又重复一遍。
曾在渊国历史上闪烁一时的名字,温墨情对朝廷的憎恶、对守护大渊百姓的承诺都来源于这三个字,当被尘封多年的冤案逐渐水落石出时,再让巾帼军出现在沙场之上是否合适?这些问题言离忧反复思索许久,提出之后,心里仍惴惴不安。
巾帼军这个名字,真的太过沉重。
温墨情并没有沉思太久,突然一声低低轻笑,屈起手指在言离忧额头上用力一弹:“照你的想法放手去做吧,巾帼军也好,铁娘子也罢,是你的话一定不会辱没这旗号。不过我真的很意外,什么时候那个竭尽一切可能摆脱负担的小女人变了,变得这么让我喜欢?喜欢到爱不释手。”
“少耍嘴皮,要不是跟你这热血正气、名动天下的温少侠在一起,我哪里会摊上这么多麻烦?既然摊都摊上了,总不能扭头逃掉,谁让我那时笨得要死,居然禁不住甜言蜜语哄骗上了你这条贼船……”
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言离忧索性闭上嘴,踮起脚尖将无声轻吻刻印在温墨情温热唇瓣上。
齿间,细语低喃。
“答应我,在这乱世中一起活下去。这是我唯一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