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育英调侃道:“老简啊,叫你别弄,你又要弄了!村组开会与提名大会有啥区别?无非一个人多些、一个人少些,都是闹哄哄靠吼。我们就要杜绝这种形式主义,真正深入基层倾听民意,拿出让老百姓满意的候选人名单。”
简功不安地眨眨眼:“怎么个深……深入基层?”
“我们几个……”包育英点了下人数,“调研组三位领导,我们乡里三位,六个人下午先分成两组跑附近两个村组,统一一下标准;之后再分成六个组,随便找位村民陪同挨家挨户跑。当然了,老简是上届村主任自动提名为候选人,不需要征求意见。”
包育英给简功吃了颗定心丸。
“嗯……”
面对明显跟自己想法迥异的做法,简功的心直往下沉,意识到简刚吩咐的任务并不那么好完成,“圆满顺利”也不是原先所认为的小菜一碟,吭吭哧哧道,
“山沟里地形复杂,村民们住得分散稍不留意就容易走岔路,还是让原村组干部们带路安全些,不然领导们有个闪失我没法向简书记交代啊。”
龙忠峻笑道:“走上家问下家,就这么大地方能岔到哪儿去?况且到了村组我们首先要找村组干部了解情况,做足功课才能走访群众。”
“老简也别在家闲着,就跟我一个组。”李国亮还是偏袒简功。
简功脑子转得飞快:“最靠近村部的是三组,下午我们去那边……”
白钰反应比他还快:“最靠近的让市领导去,你是地头蛇跑远点的二组!”
此言一出,简功没太在意只沮丧地应了声“是”,包育英和李国亮都着实怔了怔。
县领导下基层只到乡镇,很少到村;乡镇干部下基层只到村部,很少到村组。
白钰所呆时间最长的要数芦沟村,几天里都在村部转悠;荆家寨村前后去了三趟,基本头一天去第二天回,没工夫到村组;毛岭村这边上任以来为调查扶贫项目落实情况来过两次,每次逗留三四个小时。
就连土生土长在乡里工作二十多年的李国亮,由于没在毛岭村蹲过点,也不太清楚二组、三组哪个离村部更近。
白钰脱口而出居然没说错,可想而知事先做过详细周密的的功课,所有数据都了然于心。
想到这里,李国亮突然感到简刚示好般把白钰塞进领导小组是不是严重失误?
包育英则陷入深思:白钰明显有备而来,那就奇怪了!难道他未卜先知简刚否决芦沟村试点方案,提前张好大网?他又故意在党委会公然背叛,惹得自己动了真怒,成功骗过精明的简刚?
那样的话,这小伙子未免聪明得可怕了!
下午李国亮、白钰和调研组潘科长一组,由简功作陪到二组;龙忠峻、包育英、调研组陶科长一组,到三组随便叫了位中年妇女带路。
龙忠峻有意落到后面与包育英并肩而行,轻声道:“小伙子有名堂。”
“你也感觉到了?”包育英声音更低,“毛岭村村组干部有一半年龄超过55周岁,这个情况我估计简刚都不知道,否则党委会不可能轻易同意增加条款。一下子干掉简功在各村组半数爪牙,招数太狠了——简刚要悟出上了当,恐怕要气得吐血。”
“育英啊育英,看样子前几天是白生气啦。”
“也未必,现在下断言为时太早,还需要听其言观其行。但有一点,保持敌意对在毛岭村开展工作有好处,也是简刚、简功所乐见的。”
龙忠峻点点头:“对……基层工作确实很复杂,回想过去,我觉得输得不冤。”
包育英微微一笑:“老伙计都准备接受现实了?我还没服气!”
谨慎地朝前后望了望,龙忠峻停住脚步,低声道:“等办完这档子事就帮你引荐给那个人……”
“何?”
“是的,年初他刚到通榆第一个打电话给我,密谈了三个小时。我帮他出的主意后来都派上用场了,所以,帮你这点小忙算啥?”
包育英道:“堂堂副***帮副处级太不算啥了,我反而心里没底……我的情况你都知道,背后水很深,他愿意淌那潭浑水吗?”
龙忠峻信心满满一笑:“别忘了他曾经是谁的秘书?强将手下无弱兵,要不然京都能派他空降通榆吗?”